李檀不经意地看了眼就转身准备上马车,梁无寂眼瞅着佳人近在眼前,却根本搭不上话,急的手臂开始乱挥,口中大喊:“毛豆毛豆!她不能走!”
“他不能走?不让我们老管家走?”家丁心想,登时就戒备起来。如果只是喊叫,家丁可能不会管,但是疯子要是开始耍起来,那必定有很多方法能治好疯病。
两个家丁从衣服里抽出一截短棍,从后方牢牢把持住梁茅二人,其余家丁也迅速赶来。
茅窦?
李檀耳朵听见了什么?茅窦?脑子里迅速地回忆,西北的那个叛军头子——茅窦?
只见李檀循着声音往人群里走,心里不住地忐忑,终于她拨开一层一层的家丁看见了二人。
“要了亲命了诶哟喂……”梁无寂这回浑身上下更疼了,牵连了茅窦也跟着被牢牢锁住。
“请问……”李檀笑盈盈地看向茅窦,八字眉,一脸倒霉相,没错了!
“请问茅公子称呼怎么个写法?现在作何营生?”
“我爹姓茅,我娘姓窦,我现在在粮店当伙计。”茅窦如实相告。
李檀此时不知道为何激动地手开始颤抖,顺爷也慌忙赶来,发现自家小姐抓着陌生男子的衣袖,而且还不住地发抖。
都对上了!
“那茅公子方不方便去车上闲谈两句?”李檀眼睛里闪着星星。
“额……不方便吧……”茅窦看向梁无寂。
梁无寂心里恨不得给他一个过肩大拐,不方便个头啊,还不赶快答应!于是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梁无寂照着茅窦的屁股上死命地掐住肉来了这么一转。
茅窦疼的后槽牙都要干碎,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方便!有的是空!”
“那……顺爷……”李檀招呼身边的老管家,“您帮我送一下这位伙计,我跟茅公子有事要聊。”
老管家看向梁无寂露出来长者的微笑,梁无寂登时错愕,“什么?不邀我一起?我……我跟茅窦我俩!我俩!”
梁无寂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李檀拽着茅窦的胳膊就转身往马车那边走去,他刚想追上去,就被顺爷拦下。
“小伙子你家住哪里,老夫叫人送你回去。”
梁无寂看着这老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没门!你手下家丁一脚把我踹那么老远,我不走!我心里苦!”
“心里苦……老夫有一个可以补偿你的想法,你要不要听一听?”顺爷捻了下胡须,微笑道。
“什么?”梁无寂问道。
只见顺爷转身指了下不远处的家丁,然后招了下手。那人扛着一束插了七七八八冰糖葫芦的树,小跑着赶来。
“这束冰糖葫芦全赔给你,你看怎么样?这是我们家小姐买的,又亲自扛到这儿的……”
“你们小姐……”梁无寂愣了,“就是刚才的那位小姐?”
“小伙子?小伙子你看行吗?”顺爷拍了拍走神的梁无寂。
“哦!哦行……”梁无寂还没反应过来,就随口答应了。
随即,顺爷瞬间收起了笑容,朝他拱拱手就转身,上了马车。将军府一干人等,乌央乌央地打道回府,一晚上的闹剧终于收官。
只有梁无寂扛着冰糖葫芦站在原地,“她原来是将军的女儿……”
*
马车内——
李檀坐在主座,茅窦落座右手位,钱嬷嬷在左边,顺爷上车后挨着钱嬷嬷也落座下来,车夫这才慢悠悠地驱动了马车。
茅窦一看马车动了,有些慌了,“要带我去哪儿啊?”
“茅公子稍安勿躁,先喝口茶吧。”李檀将面前小桌案上的茶壶拿起,将四个茶盅都斟满了。
茅窦一口就喝没了,然后偷偷瞄了一眼李檀,又自顾自地倒了一小杯,请了面前的两尊“大佛”之后,又一饮而尽。
李檀看着茅窦,心想果然一派英雄豪杰的作风。此一时的小人物,扔人堆里丝毫不显眼的人,谁能想到,日后靠着两匹马起家,不到五年时间,就能集结起西北数十万起义军。
那年她被打入冷宫,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催化了这股起义军跟朝廷的矛盾。这支西北大军犹如一阵骇人的大风沙,从荒无人烟的西边山脉脚下滚滚袭来,到了中原,更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大军兵分八路二话不说直捣黄龙,大有从皇帝手里夺天下的意味。
“大小姐的马真是威武!”茅窦看三人都不说话,先夸起了李檀的马。
“我的马?”李檀恍然,“我出来的时候骑的那匹?”
“嗯……”茅窦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大街上的骡子见过不少,将军府的马不常见。”
“哈哈哈哈……”李檀没忍住笑出了声。
事何缘由呢?
茅窦率领的起义军把直隶围了之后,并没有着急攻入京师,李檀还在冷宫待着,而皇帝此时去了哪里呢?汉中……
李檀现在也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条路不走,偏偏精准地找到最找死的路,还一路高歌猛进。于是直接来了个碰头会……
正好,都会晤了就准备是开全武行还是文章会了。没想到西北的那群家伙还挺文雅,谈了几天,然后就撤回西北了。皇帝一激动就跟起义军首领茅窦以兄弟相称,虽然一直没有明发旨意,但是口头上也算是封了异性王爷。茅窦也是够义气,走之前送了皇帝四万匹精壮马。
四万匹啊!那是足足四万匹……要知道那时候全国上下也没有四万匹!
这只是冰山一角,给皇帝四万匹马就相当于朝廷的军队白白增加了四万骑军。如果增加四万骑军会影响双方的战争走向,他们肯定是不会脑袋一热就送了。那么他们到底有多少战马呢?还有多少军械?
茅窦啊茅窦,他们说你是西北皇帝真是没有夸大……
李檀不笑了……
茅窦看李檀逐渐严肃的脸,怯生生地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了,心想我喝茶喝多了?也是,这么贵的茶我一杯接一杯地喝,这一壶都快见底儿了。
“不好意思啊小姐,我……我不喝了。”
“啊,您喝吧,没事儿!”李檀晃过神来,看着面前还这么青涩的日后一方霸主,不觉有点好笑。
但是有俩人觉得一点也不好笑,那就是茅窦对面坐的钱嬷嬷跟顺爷。他谁?以前没听小姐谈起过。自打上车之后,小姐又是倒茶,又是盯着看,还面带微笑……
这回小姐昏迷之后醒来就不正常,俩人相视一眼,交换了意见,达成了共识: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附身了……
狡黠,爱笑,喜欢捉弄人,掳了个男人……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