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美人含笑点头,目送二人走出院子,脸上的笑色才渐渐消失,她静立在廊下,望着淅淅沥沥的春雨,白净面容上又浮出方才的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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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浮着层薄雾,街上人迹寥寥,雨水浇在伞面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春棠数着夏翊战靴踏过水洼的声响,积水溅起,她突然停步:“将军把诊金给我就成。”
医馆檐下,春棠掌心朝上摊开,嬉笑道:“回春堂的坐诊费我最清楚——三钱银子包药到病除。将军不如把诊金折现给我,我自会买药酒敷.....”
话音未落,夏翊已挑开医馆竹帘,他压下嘴角笑意,故作严肃道:“在下只会将诊金给大夫,若小娘子不去,便是替我省了。日后若有疼痛,我可就不理了。”
春棠瘪嘴,有点懊恼:这官人怎么油盐不进的。
见这小丫头抬头望着雨幕不吭声,一脸不吭声的模样。夏翊也就不再装样子,笑着哄道,“你要是乖乖听话,等看完大夫,我再给你买些吃的,当作方才唐突的赔礼,如何?”
春棠眨了眨眼,想着自己也不吃亏,便大步跨了进去。
老大夫撩开春棠的裙摆,看了一眼,捋须道:“创口倒不深,老夫开个方子,每日换药外敷便是了。”
敷药间,大夫突然皱眉,捏住春棠的脚踝,又抬头问道,“小娘子是不是还扭了脚?”
春棠疼得攥皱了披风,“嘶”地一声后,点了点头。
大夫捋着白须瞪夏翊,“年轻人莽撞!这踝骨错位若不及时正骨,以后是要吃苦头的。得亏今日还知道来了。”
夏翊一脸愧疚,连声说:“都怪我,今日驾马冲撞了这小娘子。”
春棠心里想着:明明是昨日自己下楼梯时踩空才扭伤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见夏翊这副模样,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小九九:不如就将错就错,日后也能多占点便宜。最近市集上新鲜玩意不少,正好买些回去哄哄玉美人开心。
想着想着,春棠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直至大夫突然举起铜制正骨夹,“小娘子忍着些。”
春棠疼得直抽气,攥皱了夏翊的衣袖,却是硬着头皮一声不吭。
等上完夹板,大夫用布帛将春棠的脚踝裹成了粽子,忍不住赞道,“这小丫头有本事得叻,骨头硬很呀。”临出门时,还不忘继续嘱咐:“小娘子年轻,身体恢复得快,但也要仔细调养,莫要留下病根。”
夏翊连连点头,转头看向春棠:“可疼得厉害?”
春棠活动了下筋骨,发现已无大碍,便笑嘻嘻地回道:“不碍事,不过将军非要赔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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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那个!”
市集华灯初上时,春棠已抱着油纸包蹦跳如雀。夏翊左手提着药包,右手虚扶在她身后,等扫开挤攘的人群,回首问道,“冰糖葫芦要山楂还是山药?”
“都要!”春棠指着糖画摊子,“再要只蝴蝶模子的!”
夏翊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递给春棠,问道,“怎么,一个人吃两串吗?”
“还有一串给我家娘子的。”春棠边说,边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冲夏翊笑了笑:“谢谢将军。”
看着她这副模样,夏翊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此时,雨已停歇,清风拂过,见少女发间沾着几片花瓣,他便俯身摘下,温声道,“小娘子莫要沾染了一身花儿回去。”
声音擦过耳畔,春棠的耳尖泛起薄红,她抱着满怀纸包愣在原地。运酒车的木轮堪堪擦过,酒香飘过,混着糖浆的味道,莫名有些好闻,惹得她的心跳也变得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