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治帝走到他面前,尉迟礼低垂着头盯着皇帝的足尖,他仍然镇静地说:“父王深夜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朕召汝来所为何事,当真不知?”
“儿臣不知。”
“凛州的赈银,户部拨过去了吗?”
“回父王,已经拨了。”
宏治帝仍站在他面前,巍然不动:“朕问你,凛州为什么会无粮可赈,你心里清楚吗?”
尉迟礼磕头,说:“父王何意,儿臣实在不知。”
一阵沉默后,宏治帝终于开口。
“你起来。”
“谢父王。”尉迟礼颔首站在宏治帝面前。
尉迟衡用手上的奏折拍了三下尉迟礼的胸口,一下重过一下,但并未交给他看,然后说:“去把箱子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尉迟礼躬身道:“是。”
尉迟礼看着拆开了的封条,掀起盖子,他越看越胆寒,这箱子里的东西沾着他的部下门生,桩桩件件都非同小可。
“看完了?”
“儿臣看完了。”
“不给朕解释一下吗?”
尉迟礼扑通跪下,忙道:“父王,这全是儿臣用人不当,才被蒙蔽了双眼,竟对他们的以权谋私之事丝毫不知!”
“丝毫不知,你这个户部的差事当的当真清闲。”
宏治帝低沉浑厚的声音听得尉迟礼心头一震。
“父王!请父王赎罪,让儿臣重新整顿部下,以将功折罪!”
“儿啊,看来为父让你们坐上六部的首级,还为时过早。”
尉迟礼听此话,心中凉了半截,知道这次降职是逃不掉的。
“明日起,也和你三弟一样,先从侍郎做起,多加历练。齐王到任查出赃粮,你可知节省了朕多大一笔支出?”
三弟,他奔走多日才从户部挤出三弟要的赈银,如今反又被上书弹劾。
尉迟璟,你这个钦差当的,果真气派啊。
“谢父王宽恕,儿臣日后必多加学习,不负父王所托。”
吴勤掀开珠帘,宏治帝坐回软榻之上,声音有力地传到尉迟礼耳朵里:“这次为父为你压下,谨记不能再犯。”
尉迟礼大声回答:“谢、父王!”
尉迟礼面色暗沉,咬着牙出了大殿,身上的冷汗浸透了里衣,晚风一过,吹得人发抖。
“吴勤,把那些个拿去烧了,箱子里的封存起来。”
“是,陛下。”
在尉迟礼到前,宏治帝草草看过账册和信件,将几封涉及尉迟礼本身的信件挑了出来放在一旁。
“拟旨,凛州布政使及按察使,不必押解回都城,旨到之时,于当地处死。着,降东厂提督太监刘畅为四司杂役,升司礼监随堂太监闻叙为秉笔,兼领提督,旨到之日即刻返回樊城领任。”
“太子殿下,昨夜陛下密召二殿下,您看……”
“父王不过问问赈银一事,阁老不必多虑。”
“昨夜陛下降了二殿下的职,这……”
尉迟昀逗着笼里的鸟儿,说:“小惩大戒而已,父王并未深究,阁老应该知其深意。”
“殿下说的是,老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