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也实属罕见,只是她小的时候凑巧于路边见人贩卖,说起种植之法,就记在了心里。
“此花适宜种在温暖湿润的环境,不可暴晒,夏日需遮荫,冬日则需围炉。”
待她说完,杜夫人打量她,看她穿着不像是府里的仆人,却也不似官夫人,便询问:“这位是?”
陈夫人接过话来:“这是一位擅种花的小娘子,曾为我拾掇好了两盆花。”
杜夫人颔首,复又去看那花,陈夫人见她喜欢,适时开口:“夫人若喜欢,就送予夫人。”
“那我岂不是夺人之爱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这花跟着夫人才算是终得其所。”
两人寒暄几句,到正堂坐下喝茶。
过了一会儿,仆人来请示陈夫人,饭菜已备好,何时开席?
陈夫人引杜夫人入座,杜夫人坐主位,陈夫人挨着她,莺歌则坐在陈夫人下首。
饭菜流水一样的端过来,最后还上了壶酒。
女子是可以饮酒的,节令、好友聚会、家中宴饮皆可,而且由来酿酒的大多是女子。
“这是合欢花浸的酒,夫人尝尝味道如何?”陈夫人说着,亲自执壶为杜夫人倒酒。
杜夫人先是将酒杯放在鼻端轻嗅,酒香混着花香,饮一口细品,酒意绵柔花香馥郁。
看杜夫人满意的一饮而尽,陈夫人心里也轻快不少。
莺歌不擅饮酒,是一个两三杯就能醉的量。是以她只浅尝一口,便放下了酒杯。
杜夫人见她不喝,问:“小娘子怎么不饮尽杯中酒?”
莺歌欠身致意,“是我酒量太浅,回头吃醉了出些洋相就不好了。”
如此解释,想必两位夫人也能理解。
席上相谈甚欢,一派祥和。陈夫人极力恭维,杜夫人也坦然接受。
直至宴席结束,送杜夫人离去,陈夫人才沉沉出了一口气。
陈夫人坐在椅子上,九香为她按摩肩颈,一场宴席下来真是耗费心神。
杜夫人在的时候,她是地位最高的人。她走了,陈夫人又变回了上位者。
她对莺歌说:“今天辛苦你了,一会儿去领些赏银。”
莺歌俯身行礼,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会不会惹得陈夫人不高兴,但她还是想说。
“莺歌斗胆向夫人求一个机会,容我在花市开一间花铺。”
陈夫人听到这话,她止住九香按揉的手,慢慢坐直身体。这小娘子难道去探听了她的身份?知道她夫君是京市令?倒是看不出她还有这份心思。
“你可想到我也许并不会同意,还会让人把你赶出去。”陈夫人严肃面容,一丝笑也没了。
“我所求不过一纸文书。”
“我若是不同意,你待如何?”
莺歌并不胆怯,“刚才我对杜夫人所言,并非全部。他日,想必杜夫人还会有用得着夫人的地方。”
陈夫人也就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好啊,倒是小瞧了你。”陈夫人按下怒气,别过脸喝茶,不再看她,“你且回去等着吧。”
不说现下老爷并不在府中,便是回来了,她也不会这么痛快地就答应。
她要等着看,杜夫人派人上门的那一日会不会来。
莺歌知道自己把陈夫人得罪了,可她目前对她来说还有利用价值。等来日,一切由陈夫人拿捏,她就再没有说话的余地了。
她走后,陈夫人吩咐九香:“你去使人打听清楚,这小娘子夫家是什么样人家。”
莺歌一路走回别院,院子里静悄悄地没有声息。往日刘氏就喜欢坐在院子里,看着仆人们干活,今日倒不见踪影。
不过她也没那个心思去问,这多半天下来,她精神疲乏,刘氏不在她正好可以好好歇息。
晚间,刘氏来到了她房里,一伸手递给她一个被布包裹着的东西。
莺歌接过来打开,奇怪了,刘氏怎么会给她一本书。
她信手翻开一页,里面画着两个赤身的小人,一男一女...来不及细看,她啪地合上。
刘氏就坐在她对面,看见她如此反应,撇了撇嘴角。
“装什么样子?这是我从外面给你淘来的。我都豁出去了这张老脸,你可得加把劲儿。”
莺歌渐渐反应过来这书里画的是什么,她怎么也想不到,刘氏竟然会给她这样的东西?
她又急又臊,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话。“你.....”
刘氏丝毫不以为意,“我还不是为了你能早日怀上,好早日离开。”
刘氏说完走了,独留她一个人看着那书,恨不能立时烧了。
这般想着,她叫来了连月,让她给青松传话。
仲府,青松合上大少爷卧房的门,准备离开。却收到了一封信,纸上简短一句话——月上柳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