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淅匆忙逃离厨房,顶着发红的耳朵拼命深呼吸,他躲进无人的房间,将脸藏在掌心,偷偷地笑。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散开来,油香和肉香混在一起,光是闻就知道味道差不了。
陈锦哼着不成歌的小调炒菜,五花肉点缀在毛豆间,被油煸得滋啦啦的肉块,将毛豆的味道衬托的更为香浓。他先给翠奶奶的饭盒里装好一份菜,剩下的都盛进瓷盘中,堆出一座小山包。
没多久,陈锦冲着堂屋喊:“吃——饭——啦——”
洛淅闻声在准备做好,陈锦将饭菜端到洛淅面前,就着洛淅的筷子尝了两口,赞叹:“我手艺真是太完美了。”
洛淅夹住一颗毛豆放进嘴中,用牙齿咬开毛豆时,五花肉的香味也融洽地在口腔中翻腾。他朝陈锦举起大拇指:“很好吃。”
陈锦美滋滋地接受夸赞,等着洛淅的下一句话,但眼看着洛淅已经开始扒拉白米饭了,也没等到另外的赞赏,他不死心地问:“没啦?就这一句啊?”
洛淅反应过来,咽下嘴里的米饭:“啊,你做饭真好吃。”
“那你以后是想吃奶奶做的,还是吃陈师傅做的?”陈锦顺杆子往上爬,抛出个又臭又烂的问题,跟父母爱人同时掉水里你先救哪个的问题一样烂。
洛淅却认真思考,纠结得饭也不吃了,托着下巴说:“嗯……虽然你做饭很好吃,但翠奶奶做饭也很好吃,不能两个都选吗?”
陈锦本来没指望洛淅会回答,但看洛淅竟然真在认真选择,他又憋不住坏心眼。
“不能,只能选一个,要是你选奶奶,我以后就不做饭了。”
“好吧。”洛淅纠结,“那让陈师傅做饭吧。”
陈锦笑得灿烂:“为啥,是不是喜欢我做饭?”
“奶奶每天够忙了,你做饭的话她就不用那么忙了。”洛淅理性地分析。
陈锦立马挎下脸,失望地说:“我还以为是你真想吃我做的饭……”
“这也是理由之一。”洛淅补充到,“况且你做饭,我也可以帮你,如果是奶奶做,我们俩都不能进厨房。”
陈锦立马被哄好,美滋滋地提着饭盒去给翠奶奶送饭。临出门前嘱咐洛淅不用等他,他回来自己吃,让洛淅吃完该干啥干啥。
可洛淅本来就没什么事好干,他的每一天都过得平淡,如果陈锦不在家,他也找不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干,吃过饭就躺去院子里的摇椅上发呆。
鸡窝里钻出两只毛茸茸的小鸡,跑到洛淅脚边,意图跳上摇椅,向从前那样被洛淅抱在怀里睡觉。洛淅残忍地拒绝,曾经憨态可掬的小鸡现在已经浑身臭烘烘,他连碰都不再想碰。
这样的做法不免有些不近人情,放在小鸡身上或许会显得他不近鸡情,但在昨晚被陈锦抱着才愿意穿过鸡窝时,他就已干脆地斩断了自己和小鸡仔的情分。
对于这些家禽,洛淅很难像对猫狗那样对它们。每天凌晨四点风雨无阻开始打鸣的公鸡比闹钟还好用,鸡窝里还常常发生越狱事件,有时候早晨起床推开房门,会看见一只正撅着屁股拉粑粑的母鸡站在楼梯上。
据翠奶奶所说,家里曾经也养鸭子和鹅,甚至还有过一头老水牛,就拴在鸡窝边。陈锦小时候半夜上厕所,路过鸡窝时被睁着眼睛的水牛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扯着嗓子就开始嚎。老牛十分贴心地想用脑袋蹭蹭陈锦,结果把小陈锦吓得哭的更大声了。
后来那头比陈锦不知道大多少岁的老牛在一年冬天冻死了,陈锦和爷爷奶奶一起,喊上了罗山椽他们家的人,把老牛扛去稻田边的小土坡里埋着。十来年过去,现下那块埋着老牛的地方被种上了树,很少有人会路过。
而鸭子,洛淅认为鸭子比鸡和鹅更邪恶。
鸭的邪恶表现在各个方面,喋喋不休地吵闹,沙哑难听的嘎嘎声,爪子又大又厚,所到之处的杂草都被踩得歪歪扭扭。放鸭堪称家禽届的蝗虫过境,但凡放鸭路上路过一片菜地,不管种的是什么,都别想从鸭爪下活到第二天。
而那块被鸭子摧残的面目全非的菜地,是翠奶奶辛苦打理出来的。
这事说起来很荒唐,连日的太阳将许多小水塘晒得逐渐干涸,翠奶奶的菜地在大池塘边,暂时没什么影响。
那群原本在东边小水坑里扑腾的鸭子们,被赶来西边的大池塘,仅仅一天,不仅将刚冒头的小白菜踩得东倒西歪,还吃掉不少已经成熟的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