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抠烂不知道多少颗毛豆后,陈锦终于完成了艰难的剥豆工作。他长舒一口气,匆匆从洛淅眼前逃开,端着剥好的毛豆钻进厨房。
用清水淘洗过豆子残余的薄膜后,陈锦将小菜篮里翠绿色的豆子倒进素白的瓷盘中,转头开始在案板上切肉。
他们家用的砧板有两个,剁骨头用又重又厚的树桩菜板,平常切菜就用棕黄色的木板。五花肉躺在光秃秃的案板上,被锐利的刀刃切成薄厚均匀的肉块,码在一旁的小碗中。
洛淅在堂屋待得无聊,四下转了一圈没看到大狸,于是一瘸一拐地走到厨房门前,探头看着陈锦忙碌的背影。
翠奶奶家的房子是自建的,厨房做得矮,陈锦站在碗柜边时要微微低头,否则极其容易撞上缓缓抬高的房顶。一米九的大个子,缩在这个小厨房里,即使只有他一个人,也显得有些拥挤。
“我帮你一起做。”洛淅说着就撸起袖子,跨进厨房。
陈锦正在给五花肉放料抓拌腌制,弄得满手都是酱油,他回头看到洛淅走路依旧不怎么自然,显然是脚踝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无奈地放下手里的活:“你就好好坐着休息吧,都受伤了,我这没什么要帮忙的,一会儿就能弄好。”
“我手又没受伤。”洛淅戳戳陈锦的胳膊,“总不能整天都让翠奶奶和你照顾我。”
“照顾你怎么了?奶奶喜欢你,我也乐意照顾你。”陈锦腾不出干净的手,只好用肩膀碰碰洛淅的身体,“你找大狸玩去,待会儿喊你吃饭。”
“没找到大狸在哪。”
“你看看是不是在你房间睡觉呢?”
“不要,我帮你烧火吧。”洛淅直接坐到锅灶前。
村里大多都是这种大锅灶,锅洞前是堆着的柴火和干草,只放一张木头小板凳,人就坐在板凳上,用火钳夹着木柴塞进锅洞里烧火。
翠奶奶家的锅灶有两口锅,但大多数时候只用靠外侧的一口,平常用来炒菜煮粥。
洛淅刚来时不怎么踏进厨房,烟火经年累月熏烤着墙壁和屋顶,即使有烟囱,也不可避免地将这些地方熏得漆黑。锅洞前更是乱糟糟,堆在一块儿的干草和木柴,哪怕再仔细的摆放,也避免不了灰尘和碎屑。
不仅洛淅不想进,翠奶奶也不乐意让他进。
陈锦看洛淅好奇地研究火钳和风箱,用沉重的火钳在还未点燃的锅洞中捅上两下,昨天燃烧后尚未打扫的灰烬都堆在锅洞中,随着火钳的动作在狭小的锅洞中翻飞。
“你会烧火吗?”陈锦将腌好的五花肉放到一边,洗干净双手又开始洗扁豆切丝。
洛淅自然是不会的,他和外婆一块儿生活时最多只用过煤气灶,偶尔点不着时,还要用打火机帮忙。
村里的大锅灶则不同,需要直接用打火机点燃干草,塞进锅洞时得小心翼翼地护着火焰,一点点地往里加草,不能加得太慢,干草烧完后火焰会很快熄灭,但也不能一次塞太多,如果完全盖住火焰,也容易将火灭掉。
理论上洛淅是知道怎么烧火的,但实际运用中总会出些岔子。
火钳很容易缠住干草,在抽出火钳时,还未烧干净的干草总是缠在火钳上,连带着火焰也被带出,落到洛淅面前,被他匆匆用脚踩灭。他没多久就弄得灰头土脸,手上不知怎么蹭到的灰烬也蹭到脸上,膝盖弄得脏兮兮,像是钻进锅洞里滚了一圈。
“哎呦我宝,烧个火怎么给自己脸烧黑了?”陈锦笑嘻嘻地凑过来逗洛淅玩,伸手在地上蹭了点草木灰,擦在洛淅鼻尖。
洛淅皱皱鼻子,把火钳甩回锅洞的洞口,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掌,自觉在陈锦面前丢脸了,难堪地躲着陈锦的目光。
陈锦赶紧哄着:“烧的好烧的好,又没说你做得不好,生啥气啊。”
“我没生气。”洛淅推开陈锦,站在小水池边洗手。
陈锦没心没肺地凑上去问:“这还不生气呢?哎呀我错了,不该取笑你,真的,我错了。”
洛淅将手上的水甩在陈锦脸上,一句话也不想说,转身就要走。陈锦急忙抓着洛淅的手腕,把人拉回自己面前:“别走,脸还没洗呢。”
骤然缩进的距离让洛淅呼出的热气扑在陈锦胸口,似乎每一次和陈锦贴近,洛淅都有些不知所措。
陈锦伸手沾了点水,揉开洛淅鼻尖的黑灰,再用自己的掌心擦净。他捧着洛淅的侧脸,心里又开始发痒,一阵阵的想咬住洛淅的脸颊,或是吻上洛淅的鼻尖。
“干净了。”陈锦压下心头的幻想,揉揉洛淅的脸颊,“去等着吃饭吧洛师傅,下面由陈师傅我独掌大权,保证让您吃得满意、吃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