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诈我?”谈怀璎逐渐清醒,一把拽住谈怀玉纤细的手腕,谁知怀玉竟跌倒在地。谈怀璎立刻松手,有些害怕:“不是我,是她自己没站稳身子。”
“小姐,你没事吧?”青锁扶起怀玉,发现她脸色苍白,刚想出声,但见谈启忠脸色阴沉得可怕。
“对,阿爹。你还没处置六姐姐射伤阿娘。”怀璎随意指使一个家仆,急切道,“你,快去报官。”
“还嫌不够乱吗!”谈启忠碍于杜笙在此,仅是咬牙瞪着谈怀璎,又看怀玉左腿微微渗血。“你腿怎么回事?”
“大伯父。昨夜我提前惊醒,却被行凶之人察觉,他们用箭将我射伤之后,接连射伤迷晕宋公子和大伯母。那两人壮似石山,我手无缚鸡之力,实在不敌,只好装晕逃过一劫。待两人离去后,我强撑着吹哨唤来我的侍卫崔吉,让他依次救走我们三人。怪也只怪我思虑不周,当时未曾告诫崔吉动静放小些,因此惊动了外宾。好在大伯父机敏,不仅向他们解释清楚了实情,还及时差人带走大伯母和宋公子,这才没能让流言蔓延。”谈怀玉眼圈微红,因伤口牵扯疼出了眼泪,落到旁人眼中还当她受了委屈,“若认为是我射伤大伯母和宋公子,大可派人打听,我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不擅射箭,又怎么会箭无虚发。还有我腿上箭伤又作何解释,总不能是我自己狠下心来射伤的吧?”
这么一番混淆是非的话,若不是帮怀玉藏了那带血的暗箭,杜笙和青琐只怕都要被哄骗了过去。
“方才派人演了那出戏确实是蒙骗了七妹妹,但我实在无路可走才出此下策,若是能抓到两个畏罪潜逃的壮汉,自然不需七妹妹亲自指认自己的母亲。”谈怀玉扶着青锁朝谈怀璎行礼道歉,言辞极其诚恳,又关切问怀璎,“听说七妹昨夜因头痛不能参加祖母的寿宴,不知今日可好些了?”
“头痛?”谈怀璎蹙眉,“我何时有头痛?”
谈怀玉小小的“咦”了一声,仰头思考:“这可是大伯母说的呀。”
谈怀璎回忆一番:“我只记得下午正跟阿娘闲聊,却不知为何突然一股困意袭来,醒来已是第二日,出门便见到了六姐姐。”
“怎会忽然就晕了过去呢?”谈怀玉装模作样地眨了眨眼,“大伯母既没有拿棍棒敲晕,自然也舍不得下药迷晕。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谈怀璎敏锐地捕捉到几个字。
对,她记得自己是在喝了阿娘倒给她的茶水后,脑子忽然就变得昏沉。难道说阿娘……
“不可能,我是阿娘的亲生女儿,她怎会向我下药。”谈怀璎呆瞪瞪地看向谈启忠,向他求助,“阿爹,你说是不是?”
“先扶她下去吧。”男人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终是无力朝家仆挥了挥手。
见谈启忠默认,怀璎仍在辩解。
“不可能!阿娘昨日还夸我优秀,说在众多儿女中最疼爱的就是我,她怎么可能会给我下药?”她不停摇头,随后眼里浮现出一丝怨恨,指着谈怀玉,“你抢了我的名字,偷了我的气运,我只当是长辈的恩怨,与你我小辈没有关系,从未跟你计较。如今却害我的母亲受伤禁闭,甚至企图挑拨我与母亲的关系。”
“挑拨?”谈怀玉淡淡一笑,“原来摆出事实在徽州话中是挑拨的意思啊?那真是多谢七妹妹赐教了。至于大伯母是否当真给你下了药,相信七妹妹心里早有了决断。”
“我的阿娘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谈怀璎仍在嘴硬,“谈怀玉,昨日我真不该替你求情,就该让宋弘策那个贱人毁了你的清白。”
谈启忠面沉如水,对家仆叫嚷:“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怀璎带下去!”
家仆领命,立即拖走声嘶力竭的怀璎。
门窗半开,不断飘来怀璎尖厉的声音。
“枉我把你当作姐姐,你却真是恶毒,用计害我和阿娘……”
等四周稍微静了些。
“此时已无他人,可以如实交代了。”
“大伯父,我所言句句属实。”谈怀玉面不改色。
谈启忠把袖箭朝谈怀玉身前地板一丢,背转过身瘸着腿向前走了几大步,强压心中不耐。青锁顿时怕得低下头去。
“你既说二人不是被你射伤,那为何家仆会从你的屋中搜出这个梅花袖箭?”
看喝茶不语的杜笙略微点头。谈怀玉稍有放心,上前拾起袖箭:“这不是我的。”
“是真不是,还是假不是?”
“不是。”谈怀玉肯定道,“大伯父与其费时间怀疑我,还不如去揪出造假的家仆。想来是那人趁乱将袖箭塞进我的厢房,这才引得众人误会。”
“这事我会给你和笙娘有个交代。”谈启忠只觉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明明知道作祟者谁,奈何寻不到证据,最终只能吃瘪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