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不要唤人整夜守着?”青琐眼神四处游离,不停扫视周围。
若是从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可此刻,她想永除后患。
“打草惊蛇,不好。”怀玉摇头,“如果真有这一回事,我猜他们大约是不敢伤我性命。”
她垂眸瞧着盆中自己心事重重的倒影,脑中灵光一现,急急用清水打湿部分薄被掩住口鼻。
“但愿只是我想得太多。”
*
墨色沉沉,四周静得可怕。
怀玉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梦中感觉身子一轻,像是被人裹着被子抗了起来。
她忽地就醒了。
想睁眼一探究竟,却发现眼皮黏住般动弹不得。只好心中默默数着步数,辨别方位。等那人把她放到硬木板上,大致算出自己正好处在阳善苑。
便听依稀有两人对话。
“什么时候到?”
“说是在醒酒,想必就快了。”一人低声笑得刺耳,“真是讲究,睡个女人,还要搞那么多花名堂。”
“你别说,这小妮子长得不错,身上又软。如果不是上头那人交代了,我早就想……”另一人吃痛,“大冬哥,你打我做什么?”
“这妮子有点身世,可不是你我能招惹的。”那个叫大冬哥的人恶狠狠地告诫。
“行吧。”其中一人有点不耐烦,“他究竟还要多久?万一中途醒来怎么办?”
“不可能。”大冬哥极其肯定,“这妮子睡得熟,方才进去,那张薄被上全是她的口水。而且我药下得重,不到明日,她绝不可能会醒来。”
……
一阵风来,两人开门出去了。
谈怀玉发现双手似乎能动,用手指摸索绑在上臂的袖箭,在触及冰冷的金属后,心中一喜。于是手腕微动,试着将袖箭对准自己的小腿,避开要害,狠下心来,轻轻拨动蝴蝶片。
一支暗箭瞬间插到左腿。
怀玉猛地睁开双眼,身上顿时冷汗淋漓,当即恢复了知觉。多亏了下的迷药重,她才没能叫出声来,否则此刻早已惊动门外两人。
四处寂静,屋里仅有一处木制床板,就连唯一的窗户都被封死,没有了烛火与月光,像极一个四四方方的棺材。
她手中有暗器,当然可以趁门外两人不备射伤他们。但这样一来,她就不能抓到罪魁祸首。
谈怀玉用薄被遮住微微流血的小腿,她思前想后,决定还是静候其变。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似乎传来异响。
“玉表妹还睡着?”
“宋公子,不要叫得这样生疏。今晚一过,那小妮子就是你的妻。”一人尖声拍着马屁。
“多嘴。”宋弘策话中含笑,“赏赐姑母已经安排好了,去取吧。”
两人匆匆离去,宋弘策迟疑几息,最终带着夜风推门而入。
“啊!”他吃痛转身,惊讶地看着右腿的暗箭。“你,竟然醒了?”
“你很失望?”
“醒了正好,免得待会儿人来了瞧见你睡在那里不省人事,还猜测是我们给你下了药。”他慢慢适应黑暗,隐约见谈怀玉在床上强撑身子,猜测她药效未退,温声劝说,“还是别费力了。倘若我闹起来惊动外宾,你不仅会落得一个荡|妇的名声,就连整个谈家都会因你而受累。”
半晌没听床上人开口,只当她用完暗器又服了软,于是跛着脚步步逼近。
“此事后,你虽然名声受损,但你只要听话给我们宋家添下一男半女,我保证今后只会对你一人好……”
宋弘策离她一步之遥,欲伸出手轻抚她的黑发,忽觉左腿刺痛伴随一阵天旋地转,正想高声呼叫,却发现自己被谈怀玉用着湿润的薄被死死捂住嘴巴。
身下人渐渐没了挣扎,怀玉探了探他的心跳,确认只是晕了过去。
心中由衷感谢那两人药下得重,这才使这沾了水的薄被上残存几分药性。
她拔掉他腿上两根暗箭,撕开里衣稍微给他止了止血,然后拖着薄被慢慢挪到门后,等待首位看戏的嘉宾出场。
片刻,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那人先是贴耳偷听,似乎没听见屋内动静,轻笑一声就推开了木门。
“怎么回事?”瑛娘向前几步,见宋弘策和衣躺在床上,正暗道奇怪,腰后却突然惊痛。她登时尖叫,刚一回头,就被谈怀玉劈头盖脸地用湿答答的被子捂住了嘴巴。
几息之后,她见瑛娘晕了过去,接着收回暗箭,用方才的布条给瑛娘擦了擦血迹。把她拖到床板上,把沾了血的布条随意一扔。
满屋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怀玉皱眉捂住口鼻,擦了擦额上冷汗,拖着伤腿打开门。
惨白的月光适时洒落下来。
“想要生米煮成熟饭,没了水和米怎么行?”
她靠着木柱借力,缓了几息后吹响哨笛。待崔吉匆匆赶来,身边的屋子恰好传来有人惊醒的动静。
“带我走。”
然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