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扶疏醒的比云谏早些,他起来后就在云谏的门外候着,因为今日是鬼市,所以相比昨日,往来的人更多了。他听着街上的喧哗声,忍不住地想着这会不会吵到云谏。
那两个木童子在他身边陪着,或许是觉得实在无趣,便压低了声音说着话。
“云谏什么时候才醒呀,扶疏都等好久了,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起的比孩子还晚?”其中一个木童子不满地嘟哝。
“他不是向来都起的很晚吗?我以为你知道呢。”
“我当然知道!谁不知道他最喜欢睡懒觉,但今日这也太过分了,小扶疏等了这么久也不开口,我猜心里肯定在说云谏的坏话。”
这话扶疏听得很清楚,他低声争辩道:“我没有说他的坏话。”
“真的吗?”
扶疏闻言猛地回头,果然看见云谏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
“真的没有在心里说我坏话吗?”云谏又问了一遍。
“你偷听我的话。”扶疏气鼓鼓道。
“小公子,你站在我门口讲话,反而怪我偷听?这么不讲理吗?谁教的?”云谏挑逗道。
扶疏没有云谏的邻牙利齿,也不大爱说话,所以他想不出话来反驳,只能瞪着眼看着云谏以表示气愤。
云谏见他板着一张脸,也不再继续逗他了,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散芳楼。”
扶疏听云谏这么说,那点恼怒顿时消了,赶忙跟上了云谏的脚步。
或许是因为这两天扶疏总是在房门外等自己,云谏心里觉得应该给扶疏解释几句,于是他偏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扶疏,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我自小就不乐意早起,因此没少被我爹娘笑话,完全不像你,就算没人叫也会自己起床。”
扶疏闻言抬了抬头,似乎对云谏的过往很是好奇。
可惜云谏并没打算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含笑注视着扶疏的眼睛,又说起了别的事,“今日我带你去散芳楼,竹君给我的药也在那里买。小公子记得要跟紧我,莫要因为有了那枚平安扣就大意了,这里人这么多,你要是走丢了,我可是要去费力去找你的。”
扶疏听了这话,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找衣袖中的那枚平安扣,摸到那枚平安扣依旧在,他才放心地跟上了云谏的脚步。
他们沿着长街一路走一路看,在太阳升到头顶时,云谏带着扶疏走到了长街尽头,这里人实在多,周围的客栈都挤满了人,没个能坐下歇歇的地方。
云谏对这样的情况也早有预料,他让扶疏抓着他的衣角,然后带着扶疏上了散芳楼。
他自己其实是没有竹隐庄特制的那种信物的,若他是孤身一人来,他也没兴趣看这里喧嚣的景色,只是这是扶疏第一次来这里,他想着,纵然那孩子说不喜欢这里,但总该看看长街灯火通明的盛景,于是他在昨晚向柳先生借了一块。
因为时间还早,云谏也并不着急,他先带扶疏吃了饭,然后又睡了个午觉后才将竹君给他的药材拿下去做登记。
在顺利拿到号码牌后,云谏又带着扶疏在街上逛了逛,眼看日头将落,云谏才带着扶疏回了散芳楼。
荷灯还未升起,扶疏站在栏杆旁,正欲往远处看去。云谏心中突然想起年少他第一次上散芳楼时,他爹娘特地在荷灯升起之前挡住他的视线,只为让他看到万千灯火相继亮起的那一瞬间,于是他叫住了扶疏。
“扶疏。”
扶疏闻言回头,疑惑着嗯了一声。
“我听月枯说,她是在芜泽找到你的,你从前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冬天会下雪吗?”云谏状作不经意地问。
扶疏不明白云谏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但还是答道:“不会,至少我没见过,只从村长口中听过。”
“他怎么说的?”
扶疏认真回想了片刻才回答,“他说,雪是白的。”
“这样吗?那他有没有说过,雪也是冷的。”云谏问他。
扶疏摇摇头,思索片刻后问:“像你一样冷吗?”
云谏被他的这种形容逗乐了,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法反驳,于是很也认真地回答了他,“比我还冷。”
扶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似乎很难想象。
“明天我带你去做几身衣服。”云谏看着扶疏的面容,话音很是轻松随意。
“不用了。”扶疏虽然不明白云谏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开口拒绝。
“你忘记了你师傅的嘱咐了吗?你下山后可要好好听我的。”云谏知道扶疏不会轻易答应,便想着如何哄他接受。
扶疏对云谏这种胡编乱造的行为表现出了十分的不满,低声争辩道:“我师傅才没有说要我听你的,他只说要我好好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