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正午,云谏领着扶疏进了一家酒楼。
那酒楼颇为气派,比旁边的房子高出许多来,门窗皆由彩帛装饰,珠光闪闪的门帘与刺绣的门额格外引人注目。
那酒楼的掌柜似乎跟云谏很熟,云谏还站在门口时就连忙招呼。
“谢公子,这可是真是许久不见了。”掌柜满是笑意道。
“本打算两个月前就过来的,可惜那段时间有些事,这才拖到了今日。”云谏笑笑,坦然应道。
“难怪,柳先生前些日子还在念道,按理说,你在几个月前就该过来取琴谱。不过……你今日带的这个孩子是?”
“这是我师姐的弟子,我带他来这里逛逛,今日柳先生在吗?”
“在的,不过今早出去了,应当快回来了。”
云谏点点头,“那便好,按老规矩给我安排两间房吧,再送些饭菜到我房里。”
那掌柜的很利索地应下了,立马安排给云谏安排了房间,又让店小二将他们送到房间里。
云谏本让扶疏回房间休息片刻,等会儿来吃饭,但他刚回自己房间坐下,扶疏就敲响了他的门。
“怎么?饿了?”云谏让扶疏进来后问他。
扶疏摇摇头,“不饿。”
云谏又问了些问题,扶疏皆是摇头,末了,云谏无奈笑笑,继续在桌案旁坐下,开口道:“你若有什么事,直接开口就是,也不用跟我客气。”
扶疏仍是只点头,他在云谏身旁坐下,看着云谏在纸上写写停停。
“你在写什么?”扶疏问他。
“跟那位卖炭老板写封信,让他今年往隐熹山送些炭。”
扶疏哦了一声,继续歪着头看云谏写信。
片刻后,云谏停了笔,细细打量起扶疏来。
扶疏被云谏这么看着,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他低声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些事。”
他只是突然想起来,隐熹山的冬天很冷,他不太确定月枯有没有给扶疏准备好衣服,便想着要不要给扶疏买几套。
他正要开口问,外面却又响起了敲门声,他心想他们还要在竹隐庄留上几天,也不急于这一时,便先收住了话。
木童子在门外喊道:“云谏,店小二上菜来了。”
云谏将那信件细细折好,然后起身回道:“开门吧,让他进来。”
那店小二动作很是利索,他将饭菜一一布好后就离开了,出门时,掌柜匆匆从门外进来。
“谢公子,菜已经上齐了,都是按老规矩来的,你尽管放心。我已经派人去问过了,柳先生去找庄主了,要得晚上才回来。”
云谏点点头,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了那掌柜,“这几日若林老头来过,便将这交给他。”
云谏应当是没少让掌柜帮忙送信,掌柜一听便知怎么回事,“这是,又要买炭火了?”
云谏点点头,“嗯,这不冬天要到了。”
“要我说,你要是怕冷呀,你冬天就去南疆住着,那里不会下雪,也不会太冷。”
云谏笑笑,语气依旧随和,“倒也不是怕冷,不过是懒得出门罢了,冬日在屋里待着,看着外面白茫茫一片,多有意思。”
掌柜的也笑了,“罢了,这种意思我这辈子怕是都感觉不到咯!”
两人又说了几句后,那掌柜的便下楼去了,云谏边思索着边喊扶疏来吃饭。
扶疏方才见那店小二来上菜时就觉得有些眼花缭乱,如今看着这一桌他从未见过的菜式,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怎么了?”云谏发觉扶疏坐着不动,总算是回过神来。
扶疏摇摇头,没说话。
云谏见状也不清楚这孩子在想什么,只得无奈道:“先尝尝看,虽不知道你口味如何,但这些菜式一般都不太会难吃。”
扶疏沉默地看了云谏一眼,越发安静了。
“不想吃?”云谏问他。
“不是。”
“哦,那就好。”
扶疏还未反应过来这话何意,就见云谏给他夹了些菜。
“尝尝?”
扶疏愣了一下,才僵硬道:“我、我自己来。”
“行,你自己来。”
云谏笑了一声,随即道:“这竹隐庄虽然人来人往,但这里的饭菜确实一般,反倒是茶不错,不过你这么小,应当不大爱喝茶,等到明年春末,我带你去黎苍山脚下的紫云楼,那里的酒和菜皆是世间一绝,只是还未进入楼内,你便能闻得到香味。”
扶疏抬头看了云谏片刻,轻声问道:“你好像对那里很熟悉。”
“当然,毕竟很多年前我就住在那里。”云谏的声音中满是轻松。
扶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不声不响地吃起了饭,半晌后,他突然又抬起头来,“那你以前是姓谢吗?”
云谏一愣,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扶疏应当是从掌柜的话中听出来的,他将手放在了扶疏头上,想要揉一揉,但想起自己的手很凉,便放弃了,“嗯,谢珩。还有,好好吃饭,别偷偷想别的。”
或许是因为云谏的话,扶疏没再问什么了,安安静静地吃起了饭,吃完后,云谏便让扶疏回房间里休息。
云谏向来有午睡的习惯,扶疏虽不知晓这个,但在吃完饭后他便自觉地回了房间。
云谏刚想躺下,似乎又想起什么似地朝站在门外的两个木童子交代了几句。
他不大清楚扶疏的习惯,便跟那两个木童子交代了一下,若扶疏想要去街上逛逛,他们得要跟着。
但这句交代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因为云谏醒来时,扶疏正趴在酒楼外的栏杆上向外看,他兴致勃勃地看着来往的人群,似乎对什么都好奇。
云谏见状没去打扰,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扶疏一直在外面看风景,直至太阳将要落下时,他才觉察出些不对来,云谏这觉是不是睡得有点太久了。
恰巧那掌柜又上来了一趟,说是柳先生来了,要叫云谏下去,扶疏便跟在掌柜身后去了云谏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