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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边欲星外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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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出现的场面令我感到迷惑不解。在高大威严的法庭穹顶之下,我看见对面的那个男人旁边也站了个律师,所说之话,无一都是在合理化他的暴力行径,搬出他口中所谓的法律,血洗他的罪行,掩盖受害者身体上的七级伤残。

一锤定音,最后,那个男人判决了五年有期徒刑,我们可以享有到百分之八十的财产。

我们一行人在法院门口分道扬镳,我跟上法律援助的步伐,他穿着漆黑发亮的皮鞋,踩在地上发出闷闷的敲打声,颇似慢节奏的拨浪鼓,我喊他,他闻声回头,问我还有事吗?

我静不下愤怒的声调,抬头看着他,“为什么还有人帮他说话?”

法律援助愣了一秒,“被告人拥有被辩护的人权。”

“要是他赢了我们怎么办?”

“我们可以上诉。”

“要是上诉还是输了怎么办?”

法律援助反应过来,他终于知道眼前这个九岁的孩子的步步追问不是在好奇法律规则,而是在问为什么,为什么那样暴虐无度的人渣还会得到辩护?为什么他还有狗屁的人权?世界公理存在的意义就是给施害者颠覆受害者希望的权力吗?

头顶摸来一直温暖的大手,他弯腰平视着我,“总之我们赢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低头看到鞋头落的一点白,江东大雪依旧,太阳从他头发缝隙里撒进我的眼里,滚过喉咙,慢慢扫落我心里的积年凉意,“谢谢。”

我们很快就启程回鹿北的,有了江东的基础,我们决定以后在江东定居,让过往随着人去楼空的房子风化干净。

包工头说有事走不开,无法亲自把我们送到老家,叫了靠谱的货车司机和打手,我们孤儿寡母回去给男人母家带来了他们儿子和弟弟的牢狱讯息,肯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货车刚驶入村庄,奶奶就提着锄头砸车,司机踩死油门,一阵狂飙,风沙卷卷,险些让老太太摔了个趔趄,老太太一屁股赖在地上,哭着喊着让街坊邻居来看看我们这对白眼狼母子,害的她宝贝儿子蹲进去了,现在还要欺负他们一家把屋里值钱玩意都搬走;打手话少活狠,抢过她手里的锄头,猛地砸在地上,锄刃碎成了两半。

老太太,这个锄头打在你头上才叫欺负人。

奶奶不哭不闹了,只是在后面用料峭眼瞥着我们,以儆效尤,剩下的叔叔嫂嫂也不敢吱声。

我把原先欠亲戚的钱偿还,又说了些体己客气的话就走了。从他们家出来时,正好撞上了踢皮球的孩子,我想到去年贴春联时这个孩子还比我矮一点,时隔数个月,比我小三岁的弟弟俨然和我颅顶平齐了。

他飞奔过来,问我是不是要走了?还回来吗?

我坦然地告诉他真相。再也不回来了。

他有点惋惜,说很怀念从前我带他去河里抓虾捕蟹的时光。

我也很怀念他毛茸茸的头发和天真无畏的大眼睛,这就是我割肉聘请摄影师的原因,我不讨厌我的家,不讨厌院子里结满果子的枣树,枣子甜,还能卖钱,兴奋于村子里一月一的元旦游园,忘不掉陈氏宗祠里外婆的灵魂,喜欢舀清凉的井水洗澡……但是,我不得不离去,回来是为了更好的离开,带上家当,满载而去。

我叫摄影师拍了我俩的合照,冲镜头微笑时我瞧见摄影师身后的老树,此树有好些年份了,儿时听外婆说是明代播的种,它很努力,不光活得久还长的茂盛,枝干粗壮,能够毫不动摇地支撑起我的体重,我轻而易举地挂在了上面。

今天没有雪,空气清新,白云闪亮,我在这样好的日子里见到了好多好多相熟的人,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不想遗忘这一天,哪怕时间的终点是我被所有人遗忘。

女孩拘谨地站着,眼神飘离,东瞅瞅西看看,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我,“好久不见!”我冲她大声喊了一句。

她看向我,眼珠亮了几分,在去年春节的烟花盛会上,她的眼睛都不曾这般亮洁,我仔细而迅捷地忆了忆,那时她许是被欺负得太害怕了,一直一直低着头,所以我激励她不要畏缩,要举起拳头霍霍向敌。

而如今,她看我倒是大胆了许多,我便热情地邀请她留个合影。

末了,她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豪爽地告诉了她。

继而大货车的发动机雷响了,妈在车下催促着我赶紧上车,我回头看一眼,还想和女孩说什么,问问她的姓名,还没问出口,大货车尾巴的热气扬了我满脸,我闻到浓厚的汽油味,还混着独有的乡土,细碎的沙粒卷在我的发丝中,我揉了揉眼,发现身在工地宿舍。

含着江东憋湿了的《飞鸟集》书页,我一边搬砖攒钱一边滋养精神世界。

夏日如期而至。

这年六月,工程竣工了。

我们需要新的住宅和工作,眼看九月将至,还得为我的复学提前谋划起来。

附近就一所小学,根据学校的入学要求,我们需要持有有效的江东居住证,而获得这个证件的必要条件其二是监护人有合法稳定的工作和合法稳定的住所。

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我们没有当地的户口,只能购置房产才能办到学籍,可即使是远在郊区靠近工厂的小小八平米都需要四万块钱。那天我们刚跑完银行,想着能不能从银行借钱,可我们身上一贫如洗,没有抵押物,我拍了拍妈灰心失意的脊背,跟她说,别担心,大不了我再晚几年读书。她脸上流了很厚一层汗,在被夏日晒透了的土麦色皮肤上显得油腻而另类光滑,她伸手抓住我的手,稍稍一点动作就能看见衣摆的窟窿,那个洞是被老鼠咬的吗?我记不清了,也许是蟑螂,也许是其他的飞行走兽。

不久后,第一份工作的工地包工头联系了我们,他认识一个正出售房屋的老兄,足有十平米,看熟人的份上,给我们打了个折,原本五千一个平米的房价,现在四万可以买到十平米,相当于有两平米免费了。

但现实是,我们一年的省吃俭用,兜里只有一万块钱。

包工头点了一支烟,说可以借给我们三万,先把学籍搞下来,等以后我们有能力了再偿还。

三个人坐在高高的水泥地,足部往下一米左右是窄窄的马路,风带来的不止是消解暑气的凉风,还有二手烟,全被我吸进了鼻腔里,呛人,火辣辣的,还有点臭,他应该是个老烟民了,我离得近,能闻到他身体腌入味的烟熏味,在老家烧垃圾时也能闻到这种味道。香烟却实在臭得多。

妈问我怎么想。

老实说,我没有任何想法。

我不打算再倚靠任何人去生活,逃出来的经历证明了我们是可以靠自强不息的智慧去对抗生活、改变命运。

妈犹豫了两天,看着报名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劝我接受包工头的资助。

我是妈唯一的软肋。

从前不管男人怎么打她,骨头掰断了也不会吱一声,但凡是涉及到我的问题,妈就绝不会退让,她捧着一颗慈悲的母爱,小心翼翼呵护从她肉.体里褪下来的一根肋骨。

——儿子,妈没用妈对不起你。我们来这人生地不熟的,一路走过来靠了不少人的帮忙,现在只是暂时欠别人的钱,日子越来越好,我们以后一定能还的,而且你也看到了你许叔叔他人不错,不会因为一次借钱就以此为由要挟我们的,我们不会再受制于任何人。你的学习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哪有不读书整天顶着刮风下雨搬砖的,等你好好读书赚大钱,我们的好日子多着呢。

我看着她。妈也是我唯一的软肋。

接受了包工头的钱后,我们跟他打了个欠条,期限是五年之内必还钱。

十二岁,五年级,我恢复了学习生活。

我从小学东西就过目不忘,以前打的学习基层牢固,一是城乡教育差距,二是断绝了这么久的学业,脑子里存在一片知识盲区,导致刚开始学习比较吃力,渐渐适应两个月后,我的成绩便有了质的飞跃。语文和英语对基础的要求不高,只要稍稍加点理解,我就能在分数上一骑绝尘;数学消耗了我大半的精力,从家走到学校的足足两个半小时我都在看各种数学公式和定理,又穷追不舍地问老师问题,功夫不有心人,我的三门总成绩开始次次出现在大小考试的榜眼。我感谢,不知道感谢谁,老天为我关上了生活顺遂的门,没有再闭上巧学善习的窗口。

每日夜深,为了尽早还上钱,不舍得开灯,也不舍得买蜡烛,我就到路灯下看书,十一点半后路灯熄了,我就借手机里的手电筒看清文字。十平米真的很小,是在楼顶的一小块密闭的空间,厨房和卫生巾都在对面的公共区域;室内一张木质的床,床下空隙充当货柜,堆满了家当,床上没人睡觉时,我们会把水壶、碗、漱口用具、水盆杂七杂八的东西堆上面,等要睡觉了,就把这些东西暂时放在地上,因为天黑看不清,我总是会磕磕碰碰一番,有一次还把妈吵醒了,她以为给她带来噩梦的男人找来了,抱紧我,无论怎么安慰都不肯撒手,自此以后,我乘黑的步子更加小和轻了。

想到熬夜苦读的自己,我觉得一切还是感谢自己好了,命运搭上名为“星星”的便车实现了扬帆起航,是承受了我的光芒。

读书的好处还是很多的,至少解决了我的一部分生活难题,每次期末考试只要考到年级前五就有奖学金,名次越高奖学金越丰厚,我便拼命学习,参加比赛,获奖颇多,手里能运转的资本更多了。

两年后,小考成绩出来,省二十的排名促使重点学校江东师大附中的招生办老师打电话过来,他想让我读附中,书费学费全免,还说了很多当老师的好处,现实是附中是所军事化管理的学校,住宿又是一笔支出,而且我不放心妈一个人生活。

在选择学校的时候必不可绕开一个人,两年前借出三万块钱的男人,三年前工地里的包工头。债权关系让我对他保持了几分特别的客气,这些年他没规律地在我们的世界里出没,但我们明确不会无缘无故受他的帮助,他今日送来一笼草莓,我们就留他下来吃饭;昨日搬来了洗衣机,我们从不会使用,角落里的洗衣机哪怕外表暗灰灰的,机器内部也是跟全新无异。

又面临我学习的一大节点,他大中午爬楼梯至满头大汗,坐在门前的矮凳,平膝来劝我读附中。

我说我有心仪的学校,拐两条街就可以到的七中。

他的脸抽搐两下,说了很多附中的优点,比普通的七中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都反驳了。七中的奖学金在一众学校里是给的最多的,而且离家里较近,徒步二十分钟就能到校。

他叹一口气,“孩子,你应该多为自己考虑,你去普通学校简直是浪费才华,你只有去了更大的平台才能扩展视野、提高能力,这是决定未来的关键一环啊。”

我看着他,脱口而出,“那妈怎么办?”

“我可以帮忙照顾,我们都这么多年交情了,叔叔我还不值得信任吗?”

我沉默了足有一分钟。

这就是人吗?终于能解释你这么多年的援助之手为之欲何。

我站起来,“你走吧,欠的钱我们会马上还的。”

包工头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钱我说过很多次了不着急还……”我打断他,“今天就不留你吃饭了,”说完,低头转身走进屋里,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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