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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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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不信他有一半是出自她手,再不济,光明的日子也总是大于阴暗的日子,所有的光明也分不到她的头上来。

“我,我只是觉得你照顾老爷子这么久了,什么也没捞着太不划算了……”他稍稍抬眼,目光锁在于执的领口,“现在房本和卡都在你手里,要是你能帮我多分,我就分你一点。打官司挺麻烦的,能不上法庭就不上吧,都挺不容易的,你说是吧……”夏曲说上头了,声音不自觉间越来越大,句号亮亮的,痴痴地,闪烁着对钱的渴望。

于执浑身紧绷起来。

永远猜不到人渣的下限,每一条都令人发指。

许荆的手轻轻放在于执的腿上,抚慰他,怕他一气之下做什么傻事,“可是。”她素来稳得住,“据我所知,没有尽赡养义务的子女可以少分或者不分,上法庭未必是我们输,我们凭什么帮你。”

夏曲身体一僵,开始冒冷汗,许荆的话明显是揭穿了他,他用袖子擦拭额头,深呼吸几口说道:“这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你们也是学生,没遭受社会的毒打,你们拿什么跟我打官司……我也是尽量让事情不那么难看。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吧。”他语气委婉,软声小气,听上去真像那么回事。

“退你妈!”

电光火石之间,于执已揪住夏曲的领带,夏曲被拎的半起,胯部狠狠地撞上了桌子。

“啪!”许荆眼见玻璃杯滚了下去,巨大响声震的咖啡厅的人都安静下来,使劲往这投眼神。

许荆傻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恶鬼从他眼神、拳头、暴起的青筋中挣出,慢慢吞噬着于执,她看着他,圣白色的衣服洇染上比墨还黑的颜色。

“草!你他妈真不要脸!你有什么资格谈钱?!这些年你尽过他妈的一点儿子该承担的义务吗?!你对得起他吗!你根本就不配为人!”

夏曲怕得要死,双手护着头,隐隐发抖。

许荆反应过来,立即伸出瘦竹的手去挨他擒人的手,厉声肃色地同对面的男人说:“我们不怕打官司,想承担律师费你就来。”

她扯回于执的理智,否则这个人渣早被撕成了碎片,只听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夏曲被甩回椅子上,他捂着腰滚到地上。

于执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抬腿就走了,从一阵火热的眼光中迈向门口,走到门口想到碎掉的玻璃杯。

门口正对着收银台,许荆对着收银台付钱,他等了两秒,许荆转头过来了。

“多少钱,我还你吧。”闷声走了两步,他说。

“不用,碎一个玻璃杯发泄情绪很值。”许荆说。

于执仍竖着眉,气焰不消,“每次碰到他们两个我都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渣!”

她挽他的手,同声同气道:“老人家遇到这样的子女也是倒大霉了,走了都不得安宁。”

“服了,本来散步散的心情正好……”

“……”

于执连连吐槽了好几句,眉头冷不丁触到两点冰凉,让他一愣。许荆的手指按着他的眉心。

“我不希望你总是皱眉。”她用话去够他云里雾里的脑神经。

他先是垂眼,接着头慢慢低下来,他想接过指尖传输而来的力量,可惜指尖太凉,什么思绪都比心疼来得晚,他把她的手拿下来,攒着她的两只手,边搓边哈气。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于执头也不抬。

“凉吗?”许荆觉得他太夸张了,但转念又笑笑,“可能是因为没牵手吧,你的手比夜暖和。”

于执大方的牵起她的手,心里的刺头消了一些。

但还是余味的甜给他回味的更多。

“时间不早,我得回去了。”她说。

“啊……好。”他看一眼时间,八点半了。

“你是回家还是回店里?”他们走到分岔路口,许荆担忧地问。

路灯下,连着的手像一条荡悠悠的纸船,游在森森的莹黄色尘埃中。于执不舍的放手,两手各牵一只,兜着她的手背,给她保暖。

“……店里,我再去陪陪他。”

“那你早点回家。”她说,“那俩挺极端的,不是什么好人,不达目的不罢休,我怕你一个人不安全。”

他们就只打探到了“镜花水月”,因此音乐之家变成了危险之地,捉摸不透下一秒回爆发什么事故。

“但那也是机会。”于执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如果他们来闹,我奉陪到底,如果有一线余地,我尽量斡旋。总而言之,绝不会让‘镜花水月’缺胳膊少腿。”

只享受了几天宁静,夏曲的委托律师就找上门了。

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的下午,空荡荡的屋子里仅有三样东西,一样是乐器,一样是立柜上的遗照,还有于执,一个载着躯体和情感的东西。

他花了一个小时做卫生,拖把布条旧的只剩下残缺,他却不忍心丢掉,干脆拿起抹布跪在地板上,从东角抹到西角,从手风琴擦到小提琴;又给窗台上的盆栽松了松土,浇了水,就像有人居住打理那样,一切井井有条。

他把各间屋子的门打开,四面八方通风的彻底。于执坐到玻璃窗前,迎着光把墙上的吉他取下来,不拨任何曲子,只拨两个低音,他的指尖徘徊在那两根弦中,大门与它和声,于执看一眼光亮的门口,屋内像天堂一般正大明亮。

他再次敛眼,已身在贝加尔湖畔,在最低海拔的地方,湖水和人一样高,呈冷蓝色调,看不到边际。一个容易让人迷失的音弦,一首容易让人沉溺的《贝加尔湖畔》。

三分钟过后,所有美妙的声音荡然无存。

门口那个男人进行了自我介绍。

于执刹以为自己脸盲,面前这个自称律师的男人和夏曲长得真像,深色西装,公文包,猴样的骨,倒三角脸。于执眯眯眼,原来他还有一副黑色的眼镜。

律师说,我的委托人请求我拿回属于他的那份财产,你们的纠纷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你有孩子吗?霎时,于执生硬地打断了他。

律师滞了一秒,很快又说,请不要聊与纠纷无关的话题。

于执抬头直视正好能看见对面墙上的吉他,吉他挂的很直挺。他继续说:“你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有一天有两个强盗跑过来跟你说,你的孩子是他们的,请问你什么心情。你会把可爱的孩子‘还’给那两个强盗吗。”

律师曲起食指推推眼镜,眼睛反了一道光,他的眼色晦暗不明,“我有义务纠正一下,我的委托人不是你口中的强盗,他与花乙先生存在合理合法的父子关系。”

“你所修的法律,就是让你不分黑白,可以为了钱颠倒是非对么?”于执的太阳穴整整狂突了两下,同有人拿锤头捶打那一样,抽得难受,“我也做过咨询,这些年一直是我陪伴在爷爷身边,我完全有继承资产的权利,而他们这几十年一直玩失踪,可以剥夺他们的继承权,那些所谓的父子、父女关系不过是一张废纸。”

律师想他不过十几岁的孩子,搬出来的法律依据不过是网上看来的肤浅之词,相较于自己的专业知识相差甚远,而且他工作经验丰富,越发有了自信和底气,“据我所知,您的继承权理由并不充足,逝者一是没有留下任何遗嘱,没有明文公示表达本人自愿将遗产部分或者全部赠与您,二是他与您并无签订相关的监护协定,您怎么能证明您对他进行了悉心照料?如果只是凭借街坊邻居的一张嘴,很抱歉,证据不具有权威性。”

他见于执不说话,又接着讲道:“说句良心的,我们私下能调节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是最好的,看您是个学生,也挺不容易的,我这边会跟委托人商量给酌情给您分一些遗产,您觉得怎么样?”

过了很久,于执才说话,这期间他并不是被他的话吓到了,自是清楚对方想拿钱消灾的暗语,“我不能失去它。”事情发展到白热化阶段,他对这些把戏司空见惯,连生气都怠惰,听上去情绪没有多大起伏,却有不可凌犯的威严,“就像不能失去一个至亲的生命。”

律师不放弃,依然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他终于动了公文包的工程,里面掏出来几份文件,关于夏曲和爷爷父子关系证明的、各种法律的文献。

于执有点赶他走的意思,人都站起来了,直到律师另辟蹊径道:“我听说逝者生前是慢行死亡,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了,你有没有想过,有那么多的立遗嘱的时间,他就是不想把这栋房子给你,所以去世后什么都没为你留下。”

于执一顿,满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给我出去!”他再也沉不住气。

“人死不能开口说话……”

“出去——!”

于执生吼道,一声能震裂钢琴,吉他弦不再发出美好的声音么?不能了么?声波瞎跳着。

律师见好就收,匆忙收拾了桌上的文件,夺门而出。

屋子里空荡荡的,有人不知所措地站着,像被浇了倾盆大雨,低落爬上身体,他歘忽瘫坐掉地。

于执慌乱地翻出手机,紧急地打开通讯录,想打给的那个她就在置顶上,明明清晰地看见,明明手指伸到差之毫米的距离,他却摁不下去,比巨人更重力的东西牵扯着他的手指。

他的头埋向臂弯中,全身缩在刚风干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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