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我坐在他对面,捣鼓了一会儿手机,发完短信后,我对他说:“我发了信息给周管家,叫他上来把人请走,你要是怕他们出来的时候碰上面尴尬,隔壁有个棋牌室。”
沈喻景反应了一会,才缓缓点着头,继而站起来就往棋牌室里走。
沈小少爷不算木讷之人,脑子灵光得很,没准一时半会儿就反应过来了,用不着我明说。
棋牌室有桌球台,我抛了一根球杆给他,“会吗?”
他愣愣地接过球杆,点头,“会一点。”
“那来两局。”
我把球打散,打出了一个球。本就是休闲娱乐,我也没太较真,而且沈喻景似乎也不在状态,打了好几发都没进。
我恰好站在他身旁,看见他领口开了,随手点点他的腰带,“袍带松了。”
他闻言,警惕地连连退后,捂着胸口,眨着一双豹眼看着我。
我看出了他的顾虑,轻笑一声,“放心,我对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不感兴趣。”
“噢……”
他边裹紧衣袍,边说:“那……房间里的那两位你也不感兴趣?”
我即刻答:“无感。”
我找到目标,起杆附身,球杆人呈一条直线,仔细寻找角度,打出一个球,红球落网。
我挺起身,看向沈喻景,想示意轮到他了,却发现他盯着我发愣。我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他回过神来,半天才不知所云地说了句:“哥哥,你身材真翘。”
说话颠三倒四,词语搭配不当,我蹙起眉头看他。
他反应过来,忙摇头,“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你真软。”
我紧皱着眉头。
“也不是……我是……是说你房间里那两个人的脸蛋都没有你精彩。”
他说完自己也感觉出有些不对,苦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我哼笑一声,走到沈喻景对面,斜立着球杆,以一个很刁专的角度对准一颗球,生生地把球给戳得弹跳起来,敲在桌球台边缘处,又反弹起来,直直撞在了沈小少爷的脑门上。
沈喻景没躲开,痛叫一声,捂着脑门。
我收了杆,说:“你在英国把上嘴唇整没了,到澳门干脆把下嘴唇也割了,反正留着也没用。”
他揉着脑门,板着脸想了半天,才试探地出声:“哥哥,你是Bottom还是……”
此话一出,我就记起我欲在上面而不成,反被某个姓魏的男人整了两天两夜的经历,黑脸打断道:“不该问的别多问。”
“可是……”
沈喻景警惕地看着我,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将信将疑。我把沈轩程给我的钢笔刀从袖口推出来,拔开笔帽,推出三厘米长,把刀刃捅进果盘上的一只红皮白芯的莲雾里。
我神色如常,偏头问:“水果分你一半?”
沈喻景打了个明显的寒战,“我……我去看看那几个人走没走……”
他拿着球杆跑了出去,出去后又跑回来,把球杆搁在桌上,又豹似的跑出去了,边跑边说:“哥哥你也早些休息!”
翌日,沈轩程起得比我们还早,早早坐在中央空厅里泡茶看杂志,身上的运动服还没换,似乎是刚刚从健身房回来。
我照例喊他“沈董”,继而坐到他对面说:“你昨天吓到他了。”
显而易见,“他”是指沈喻景。
他也给我斟了杯茶,推在我面前,“那你呢?”
我借用同一套说辞,“无感。”
“坐怀不乱,不错。”
我睇了他一眼,评价道:“为老不尊,为幼不敬。”
他笑了,那是一种格外自信的笑,“其一,我还不算老;其二,无人敢不敬我三分。”
我抿了口茶,无话反驳。
我们今天启程,飞往对岸的港岛,行李什么的不用我们操心,只要带好身份证和通行证一类的就行了。
至港,沈轩程被友人邀请到赛马会,他有会籍,所以开通通道把直接我们扔在了高层厢房,自己不知跑哪去会友了。我们在厢房用过晚饭,沈小少爷对赛马情有独钟,欣喜地跑到观展台看要参赛的马。
据说今晚有当地明星名人来,所以晚上的人比较多,楼下的马迷埋着头,在粉色卡纸上涂答题卡似的填着要下的注,我没跟着去挤,站在二楼的阳台吹风。从这个位置往下俯瞰,可以看见大半个跑马场。
余光间,我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他站在沈轩程旁边,不知在闲聊什么。
我快步迎上去,明着喊了一声哥,而后又悄悄朝他做嘴型,叫他楮堂。
他怀着笑意给我递了个眼神。
说实话,魏楮堂和沈轩程的同框出现,让我有点在搞地下情的局促感。
“你怎么会在?”
“一个合作伙伴恰好南下,就邀请他来参观下。”
他说罢就给我让位,按照礼数让我站在沈轩程旁边,而他站在我右手靠后的位置,继续跟沈轩程扯了几句生意上的话,像是要合作之类的,总之似乎没我什么事。
赛场的选手溜着马上赛场,这里的宾客不同,不需要下楼排队交马券。信息时代,礼仪小姐捧着平板站在原地,等待感兴趣的宾客上前咨询,页面上是满面的数据,我看不太懂。
魏楮堂见我不懂,便跟我讲大致规则,说下注有“独赢”和“位置”之分,分别对应榜上的“WIN”和“PLACE”。“独赢”是指赌马可以拿第一名的名次,“位置”是指赌马可以在稳前三的名次。“独赢”赔率高但风险大,“位置”赔率较低但比较稳靠。赢的话则是本金乘赔率,输则是本金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