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繁体版 简体版
鲤鱼乡 > 文与吻 > 第103章 言与隐

第103章 言与隐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我叹了声气,口内呼出花白的水汽。

莫树风。

或许我应该叫他另一个名字,莫述。

***

时隔多年,流言蜚语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我猜谢言这下不想见任何人,所以我没去树林深处找他,而是等莫树风走远后,转身原路返回,回了活动室。

我比一组人先到了活动室,把这个残缺的雕塑搁在角落,如果没有人提起,那么我希望这个雕塑能一直封尘。

他们接受完艺术理论的熏陶,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他们相互谈论自己的想法,画出脑内的场景。而我脑内只浮现出那场大雪。白茫茫的,很干净。

谢言回来的比较晚,他可能在雪下待的时间久了,受了寒,加上他病还没好,所以频频咳嗽。

我想起自己口袋里有个未拆的暖手宝,这是之前魏楮堂塞给我的。他这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男人,有这东西也很正常。

我把那暖手宝递给他,他接过后,我才淡声说:“这里不同于南方,下次不要在雪里待这么久,太冷了。”

我感觉他眼神锋利地看了我一眼,是充满戒备的人会有的眼神。

而后,是长久的无言。

讨论结束后,轮到我和另外一个同学留下来收拾活动室,谢言也留下了。他表情一如往常,笑容友善,对另一个同学说:“我留下帮你的忙吧,你刚刚发语音的时候我无意间听了一耳朵——你不是跟你朋友还有约吗?别让他等太久。”

那女生面不红,但耳赤,当然拒绝不了,连连道谢后就走了。

活动室门被关上,谢言把门给锁上了,我知道他定有话要跟我说,所以静静地等着。

他的笑容变淡了,“你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

我觉得自己也不算撒谎,因为除了那句模糊暧昧的话,我确实什么都没听到。

我补充说:“我看你太久没回来,就去找你,但艺术学院太大了,没找到你,就提前回来了。你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湿了,就猜你在雪里待了很久。”

我说话时,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想让他相信我的话。

他无奈一笑,“我认识你这么久,知道你撒谎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有一个太了解自己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事。我以无声作为回应。

他问:“你见到他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莫树风,这回我如实说:“在路上见到了。”

“见到他,什么感觉?”

我觉得他的话很怪,反问:“他为什么缠着你?”

“只有你会说是他在缠着我。”他摇摇头,“他们都觉得,他是我爱人。”

我觉得这个词放在莫树风和谢言身上,让我觉得十分不适。我品味了良久,最后也不能将这种情感进行归类,我只是皱着眉说:“你不会的。”

他苦笑,“万一呢?”

“谢言。”我严声厉色,“他跟谁都可以,我也没权利干涉,但是你,不行。”

谢言缓缓蹲下了,用双手捂住了他的脸,似乎刚刚摔碎的不是雕塑的脸,而是他的脸。

“但是我到现在,连自己该喜欢男人还是该喜欢女人都不知道……”

“喜欢女人我觉得辜负了她们,喜欢男人我又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在我记忆里,谢言永远是明朗的,笑吟吟的,他明媚的笑容时常挂在脸上。我天生钝感,不会被他的阳光所过分感染,但他身边的人都称他为太阳。

“五年来,我总会在梦里看见他,梦好真实,他会在我耳边说情话,可他的语气像在哄小孩。”他抖着声线,“但现在,他说他为了找我,什么都没有了。他说他只有我了。”

“沈吟招……他说他爱我啊……”

最后这一句话,他是带着哭腔说的。

太阳是属于别人的,但从不属于太阳本身。

我不知他有没有流泪,我也不擅长宽慰那些流泪的人,我静默地等了很久,等到他情绪稳定下来后,才问:“他……有对你做什么吗?”

他放下手,看向我,脸上没有泪痕,但眼眶很红。

“你觉得他会对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

他的眼神发散,“艺术学院的人很少,教室很多。你说,他会像当年一样,把我摁在美术室的课桌上……”

我厉声打断他,“你不想,就别让他有这个机会。”

他沉默了,站了起来,转身欲走。

“他留过案底,要是他对你进行骚扰,你可以去报案。”

他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回头说:“然后呢?他被关进去几个月后又被放出来,之后又一如往常?”

我坚定地说:“那就继续报警,直到他不敢缠着你。”

“但前提是,得有人相信我。”他低下头,看着那金属把手,“就像当年,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没有多少人信我。”

我欲反驳,却他出了门,把门狠狠关上了。

我叹了声气,继续收拾活动室桌上零散的纸张。

我把那些纸张都叠在一起理好,期间有一张小便利贴滑落出来,掉在了地上,我俯身去捡起来,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字。

[“语言是弱者唯一的武器。”][1]

我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最终单手把它规整地折起来,收进了口袋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