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我回到家后,看见魏楮堂坐在沙发上,旁边开着落地灯,他拿着几份文件,带着眼镜,神色凝重地阅览着。
我以为他在处理工作文件,所以没出声打扰,连脚步都放轻了些。
“招招,过来。”
我顺从地凑过去,问怎么了。
他把文件递给我,“酒吧员工名单,看看。”
我拿起那几份文件,一目十行,边看边听见魏楮堂说:“莫述,本名莫树风,听着熟悉吗?”
我闻言看向魏楮堂,继而快速地把名单往后翻,看到张蓝底证件照,眼睛停在了那个眼神忧郁的男人身上。
对于这个男人,我并没有太多浓墨重彩的印象。因为我经历过刀与血的搏斗;听见过花花世界里各样的丑闻;与死神搏斗过,抢过它的时间……所以当年他对我造成的影响,根本不值一提。
“当年他因强.奸罪被判入狱,只被判了五年。这几年里他表现良好,加上他家里有点关系,被提前两个月放出来了。”他说,“猥.亵男性未遂不能成为判他犯罪的决定性因素,而且当年那场官司只有一位女受害者保留相关证据,由家属出面举证,我当年只是劝导他们维权,同时提供了部分帮助。事关受害者隐私,所以当年的事我并未插手太多。”
“但不知什么原因,他北上来到了这里,改名换姓,在祁雪茹的酒吧里打工,当调酒师。当然,他没有调酒师的相关执照,充其量只是个酒保。”
魏楮堂给我递了张照片,酒吧里那位一身黑的人出现在我面前,记忆里那双眼出现在我眼前,渐渐与照片的男人重合。
忧郁,但含着戏谑的笑意。
“你是想说,他有嫌疑?”
他客观地说:“他和祁雪茹一样,虽然触犯过法律,可如今刑满释放,他们有改过自新的机会,目前没有确凿证据,确实不能说明他有任何嫌疑。”
魏楮堂随口一提,“我记得,当年是那个叫谢言孩子告诉我,要去艺术楼404找你的,他说艺术楼一般五点半就关门了,所以叫我快点把你接出来。现在想想,要不是他,我不可能发现莫树风的行径。”
五年前的事我记得不算特别清,但起码是生活过三年的地方,我对学校生活还是有点印象的。
“五点半关门?”我蹙着眉,记忆在脑海里翻滚,“我初中的同桌是位美术生,你见过的,叫郭瑞齐,他说艺术楼的铁闸门不太灵活,所以一般不会关上,更不会锁上,他之前晚上还溜进过艺术楼逃晚修。”
隐约之中,我觉得这些事有着很微小的关联,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魏楮堂说:“可能是他记错了,算是阴差阳错歪打正着吧。”
我对此存疑,因为之前谢言也在美术室待过,他的痛苦也留在了学校的美术室,虽然这只是个微小的细节,但他的经历也不至于让他忘却这点。
魏楮堂合上了档案本,“目前没有定论,只是巧合太多,需要多留意一下而已。”
他淡淡一笑,把我揽到他怀里,抚着我的腰,“这是你说的,不是吗。”
我摇摇头,客观地说:“但酒吧本就鱼龙混杂,遇到这种事,大部分人都有嫌疑,很多人哪怕是报了案,都是石沉大海。”
“而且,如果那人下药的目标是我,为什么没有在酒吧里就把我带走?反倒是让我把你给等来了。”
他蹙眉,似乎对我这番话有点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问:“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要么是那人计划有变,要么这就是个广撒网的行动,多份饵,却只捕少量的鱼。”
他的手钻进我的腰际,揉捏着,漫不经心地说:“这种药在国内不流行,甚至没有被明文记录在册,物以稀为贵,成本会很高,广撒网会显得浪费,而且更容易暴露。”
“但你也说,这种药要将近四十五分钟才能到达药效峰值,不像寻常的软毒.品具有及时性,而且根据体质不同,发作的时间会有差异,这么长的时间里,被下药的人可以遇见成百上千个人,时间一长,隐匿性便强了,广撒网也具有一定的可能性……”
我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一套思维逻辑里,魏楮堂的手却越发不安分,直往我毛衣里钻,像只成年巨兽一样,附身用鼻尖嗅着伴侣的脖颈,一面正色地应着我的话,一面又毫不正经。
这男人就是不能被高看,说不当君子了就立马不当,什么诗书礼义全搁一旁,丢包袱的速度比解皮带的速度还快。
时隔两天,我的意识恢复清醒,开始考虑行为的时宜性,半推半就地跟他说:“你确定要在这个话题的前提下干这事?”
他摘了眼镜,丢在一旁,“我觉得并没什么不妥。”
他痞气一笑,“你长大了,不是吗?”
他在撩我的衣服,我在混乱之前伸出手来,把旁边的落地灯给关了。
外面天光渐暗,橙光鼓胀,被隐没在云雾里,层层叠叠,看不清,摸不着,暧昧不明。
我跨坐在他腿上,贴着他,天气很干,我用舌尖湿润了指尖,两只手在忙正事。屋子里的暖气很足,我身负薄汗。魏楮堂姿态随意地倚在沙发上,大手顺着我的腰背,时不时使劲揉捏一下,表情倒是一如往常,神态自若。
可好巧不巧,非是这时候,门外响起了锁匙拧绞的声音。
我的手一软,失了劲,忙悄声说:“魏桐一回来了。”
魏楮堂闻言拧着眉,很不快地啧了一声。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魏楮堂对他弟如此不满。
他就着这个姿势把我抱进我的房间,他关门的声音恰巧与大门关上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他扫走了我书桌上摊开堆在一起的书,那些厚重的理论书籍哗啦哗啦地倒在地上,他像放置物品一样把我搁在桌上,挤进我腿间,说,宝贝,继续。
他在吻咬我的脖颈,与我相蹭,一声宝贝可要人命,我忍下喉咙里细碎的声音,暗声问他:“待会儿要怎么跟你弟解释?”
“……在看书。”
我懂他的意思了,旋而说:“你这么闹,我以后跟他吵嘴都没底气了。”
他低笑,“你辈分都涨了,不应该底气更足吗?魏嫂?”
外面魏桐一的脚步声越发的近,不知要走去哪里,我屏息凝神,听着他的动向,发现他在我的门口停了下来,继而敲响了我的门。
我心里一跳,忙问魏楮堂有没有锁门。
他慵懒一笑,说,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