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时倒用了敬称,反而加重了我的好奇,“为什么?”
周管家一板一眼地答:“我向来不大习惯被人直呼其名。”
“你为什么觉得,我知道后就会直呼你的名字?”
“因为你在外人面前都是这么叫沈董和沈夫人的,还有对你母亲也是。”
他这句话的意思,就差没把“目无尊长”四个字刻我脑门上了。
我哼笑一声,没去理睬他,但我转而反思了一下,好像还真是,我叫人全名的习惯好像一直都没改掉。
我的腿不大麻了,就跟着他回去换衣服了,这个问题就没再继续。
***
趁着暑期长假,秦贤给我报了个马术班,说这东西早学点好,以后没准用的上。
她似乎忘记了我是个快要准备参加升学考的人,但她的记性向来很好,我觉得她并不是忘了,她只不过是不在乎我的未来发展。
课是清晨上的,阳光好,比较适合。
那天秦贤刚好不在,她因为有个会议要开,没空过来,是周管家陪着我的。她不在正好,我也乐得自在,不用时时刻刻绷着神经去应付这个精明的女人。
训马的人叫我去马棚里挑匹自己喜欢的马,我随手点了匹毛色漂亮的。
那管理马棚的“哎呦”一声,说好嘞,然后把那匹象牙白金色的马牵出来,叫我摸摸它。
我依言托着它的下颚,轻抚他的头部,短细的毛从我手心里划过,像绸。那马也不凶,乖得很,直往我手心里钻。
那人又“哎呦”一声,说:“看来它很喜欢你啊,之前有个客人想要它,结果它直蹬蹄子,训了半天才训住了。您眼光真不错,这是匹阿哈捷金马,算是这马棚里数一数二的好马。”
那人的皮肤是棕褐色的,笑出一脸褶子,像起伏的沟壑,他还夸我是当代伯乐,识得匹好马。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奉承,对每个来客都这么说,毕竟我觉得千马一面,只是看皮囊相的一匹马。
我只是淡淡地笑说:“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抓阉抓出匹好马。”
我穿戴好服装,骑师也给马套好了装备,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就让我上了马。
期间,我看见身边有个黑影快速地经过我身边,掀起了一阵风。
那人御马技术之熟练,看起来像是个老手。我随口问我旁边的骑师:“刚才跑过的那个人是谁?”
那骑师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迟缓了一瞬才说:“……那不是您弟弟吗?”
这个词对于我来说太陌生了,我思考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沈喻景。
“不是秦总特意吩咐,把你们安排进同一个马场的吗?”
他这么说就点醒了我,我没跟骑师说其实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我这个所谓的“弟弟”。我掩饰道:“啊,刚才他跑马跑得太快,没看清,我还以为是哪个高手跑进来了呢。”
骑师也不疑有他,打了个哈哈说:“喻景他从小就喜欢往马场里钻,他性子野,但又有耐心,最适合骑马。我当初教了他个把月,直接就出师了,除了些技术上的问题,其余都不用人教,搞得我像失业了一样。”
他便牵着马绳在我身侧走,边说:“要是不问他年龄,光看他骑马晃出的虚影,都不知道他今年才十岁呢。”
骑师滔滔不绝地夸他这位出师弟子,我也只是点头微笑,时不时应和两句。
他说着,我顺势看向躲在休息厅下的沈喻景,明明才是小学的年纪,他的个子却不矮,可能是随了沈轩程。隔着大半个马场,我能感觉他一直看着我这个方向,但因为离得太远,我不能看见他的神情。
但仅是这么一眼,我就收回了视线。
我对他没有太多的感觉,也不想有太多不必要的牵扯。
我从前只在文字里看到过人们对驰骋的描写,从未在真实里触碰过。不过,可能是因为我不怕受伤,也不大怕死,所以我学的出奇的快,动作也格外的大胆,连骑师都快拉不住我了。
“您真是第一次学?以前从来没接触过吗?”
我诚恳地说是,忽而看了看对面的沈喻景,思索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以前学业比较忙,没时间参与这类活动。”
骑师也是巧舌,赞了我几句,又连连夸沈家基因好,学东西的速度也比别人快些。他倒是会溜须拍马,说这几句话都能拍到这面上来。
我只是笑,没有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