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从不熏香,屋子里的香炉只是摆设。偶尔屋子潮了,有气味了,才会点燃熏香薰一薰。
许涟和王婆子祖孙都清楚她的习惯,不会乱动她屋内的东西。
是谁。
点燃了她屋内的熏香?
习武者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屏住呼吸,但已经来不及了,体内气血的变化让她意识到自己中了迷药。
熏香里加了迷药。
好厉害的迷药。
身形晃动了一下,她又竭力撑住了。
傅宁珞脸色骤变,她想拔剑,可她已经吸入迷药了。定然不是对方的对手。
如果她没猜错,对手肯定就潜藏在屋内盯着她,直等她倒下再出手。
余光扫过屋内,果然,内室屏风后面露出了一只脚尖。
对方是什么人?
有几人?
有何企图?
家里的家丁集中保护内院。傅宁珞为了自己方便,选的外院的院子。
她素来艺高人胆大,压根没想过让只会些拳脚的家丁保护她。
此时有些后悔了。
家里这般大,她便是喊人,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到。
她还不清楚对方的目的。
是杀人,还是其他?
傅宁珞一边屏住呼吸,一边极为冷静地思索对策。如果一直呆在门口不动,对方可能会立马发现她的异样。
所以只花了两息,傅宁珞便有了决定。
“许涟,我饿了,给我做点好吃的。一定要好吃的。有鱼有肉!”
她背对着门内朝外喊,借着披风的遮挡,在喊话的同时,飞快从自己腰间摸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解毒药弹进自己口中吃下。从后面看,只能看到她披风微动,丝毫看不出她拿了药瓶吃了药。
如此这般,也掩饰掉她在门口停顿的片刻。
她喊完,原本许涟应该会迟疑应答,或者劝说她再忍一忍,别坏了老爹给她的惩罚。
但许涟没有任何回应。
不好,许涟他们有危险!
刚要往伙房跑,喊家中护卫,院子门口就出现一个人。
“不愧是当朝唯一的女官。你果然很警觉。”
一个黑衣人拿匕首挟持了晕过去的楚芸出现在门口。
而同时,屋内的那人也出来了。同样一身夜行衣。
“你们是何人?潜入我家意欲何为?”
屋内出来的那名黑衣人笑了,“你不必管我们是谁,乖乖素手就擒,否则,你这个前婢女就要命丧黄泉了。”
傅宁珞手握在剑柄上,思索自己此刻能不能在黑衣人手里救下许涟。
答案是不可能。对方有两人,她动作再快也来不及。
脑海中急速思索着对策。下一瞬,她身形晃动,脸色大变。
“你们给我下毒了!”
手中握紧的宝剑掉在地上,傅宁珞直接昏倒在地。
“不愧是习武的女子,坚持到现在才晕。”从屋内走出来的黑衣人走到傅宁珞身边,十分谨慎地用沾了迷药的手帕捂住了傅宁珞的口鼻。
“不是已经晕了吗?怎么还用迷药?”
“她只在屋内呆了片刻,这女子狡猾多端,蓝田县梅婆子和张县尉都是败在她手里的,还是小心为上。”
捂了好一会儿黑衣男子才松手。做完这些,他把她抱起来扛在了肩上。
“这个怎么办,直接杀了?”
“别多事,我们只要带回去傅宁珞即可。这个人找个地方藏起来,别让人太早察觉。”看着傅宁珞的黑衣人阻止了同伴杀人的想法,吩咐道:“傅家父女确实有点能力,竟然查到了王媒婆。我们快走。弄到傅宁珞,以后我们就能换个地方了。”
两个黑衣人将打晕的楚芸藏到了屋内床下面。然后带着傅宁珞没有惊动任何人翻墙离开。无人注意,傅宁珞倒下的地上多了一抹白色粉末。
外面停了一辆马车,两人换了装扮,把傅宁珞捆绑起来,塞住嘴巴,藏在了马车下面的暗格中。
就这样低调又正大光明地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排着老长的队,韦涧素和白术还在紧盯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
两个劫掠了傅宁珞的人老老实实排在后面,正要轮到他们检查时,忽然来了一个内侍,匆匆把韦涧素叫到了一边。
“韦大人,陛下让您、源郎中和傅大人进宫面圣。”
白术耳尖听到,立马塞给小内侍一个荷包。
“公公,不知陛下叫我家公子、源郎中和傅大人所为何事?”
那内侍拿了荷包,轻声道:“朝中几位大臣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楚家姑娘失踪的消息,告到了陛下那儿呢。眼下傅大人和源郎中那儿也有人去请了。”
韦涧素便心中有数了,走到一边快速交待白术:“去找楚夫人和老源大人。告诉他们俩眼下的情况,我们都被牵绊在宫内,就无人能救回楚姑娘了。”
“公子您是怀疑——”
白术自小跟着他读书习字,公子为官后,见识到的官场倾轧就更多了,立马想到了傅文清被叫去皇宫的目的。
现在楚芸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但只要他们还在努力找,人就还能救回来。
可如果傅文清和自家公子包括源郎中都被牵绊在宫内。还有谁能调动人手救人?
傅姑娘虽做了五品司直,但这样混乱的时机,不知多少人想拉他们下马,她不仅可能指挥不动衙门那些人,还会被人使绊子。
只要时间拖得越长,楚姑娘便越可能救不回来,而楚姑娘一旦丧命,傅文清这个京兆尹的位置就保不住。
保不齐还会被问罪。
傅文清都可能被问罪,自家公子和源郎中能安然无事?
尤其是源郎中,他可是私自安排楚姑娘当诱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