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涧素接过他递给来的画纸。
为了找回妹妹,柳家一家人都很费心思。柳芎这副画描绘地很细致。
只见画中人中等身材,戴着草帽,看不清脸,露出一把络腮胡。
以韦涧素和傅宁珞的眼见,很轻易就看出男子的异常。
身板挺直,手掌宽大,分明是会拳脚之人。
这样的人挑着两个大箩筐走街串巷,本就有些可疑。
箩筐上还放着两个簸箕,都是货郎常买的零嘴针线荷包一类的小东西。
傅宁珞瞧着那箩筐,忽然问道:“令妹身量如何?”
柳芎不知她为何忽然这般问,但看了她一眼,道:“和姑娘差不多高矮,但比姑娘更丰腴一些。”
说着,对着自己的身体比划了一下胖瘦。傅宁珞近一年抽条快,原本圆润的身量眼下变得瘦了许多。
大庆朝以丰腴为美,傅宁珞这样的身段在其他人眼中瘦了点。如柳芎比划的他妹妹的身量,才是标准的美人体态。
傅宁珞暗自预估了一下这样一个姑娘能不能塞下箩筐里,最后还是决定回去实验一下再下结论。
“我听闻你妹妹也十四岁了?是否说亲了?”
柳芎不好意思道:“不瞒二位,我妹妹其实定过亲,就是我父亲的一个学生。原本我们两家私底下说好,等我妹妹及笄,就来我家下聘。”
“但我妹妹距离及笄还有三个月,就出了这样的事,那人…”
他话没说完,但从他忽然淡漠下来的神色,傅宁珞和韦涧素便都猜到此人恐怕早早和他人结为连理了。
傅宁珞原本想着犯人的目标是未婚未定亲的女子,但从这里看来,犯人似乎并不在意女子是否定亲,只要未婚即可?
想着这件事,傅宁珞又问:“你妹妹定亲的事,还有你妹妹生辰日子都有那些人知晓?”
柳芎为难道:“这…知晓的人应当不少吧,我和那人的同窗,我妹妹的朋友,街坊邻居,应该都知道一点。”
再问不出更多的了,傅宁珞和韦涧素提出告辞,那张画被韦涧素仔细收进了袖中。
柳芎送他们出去,到门口时,郑重请他们二人帮忙找到他妹妹。
“两位大人,这些年我们一直很想念妹妹,二位要是有任何消息,还请告知我们。”
傅宁珞应下,转身之际,她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问道:“你可知你妹妹出生时,是谁接生的?”
柳兄努力回想了一下,他比妹妹大好几岁,妹妹出生时,他已经记事了。
“我记得…好像是一个叫赵婆子的给母亲接生的,听说那婆子是远近闻名最后的接生婆,为了请那婆子,我父亲还花了不少钱,提前了一月与那赵婆子说定。”
傅宁珞闻言,忽然震住,与同样惊得坐直身体的韦涧素对视一眼。
他们似乎找到了头两名失踪少女的关联。
孙思的母亲方氏也说过,赵婆子也是孙思的接生婆。
而且在两名少女失踪前,忽然夜里起夜摔死了。
傅宁珞和韦涧素决定去走访一下赵接生婆的家人。
柳芎不知那赵接生婆家住何处,对于那人的情况也不甚了解,但傅宁珞很机灵地找了几家街坊邻居打听。
既然那赵接生婆远近闻名,想来附近的人也有所耳闻。
果然,问了两家便打听清楚了赵接生婆的情况。
“那赵婆子走了好几年了吧,我如果没记错,就是在柳家小女儿被拐前一两个月的事。”
“赵婆子给很多人家都接生过,她去了以后,我们都找不到比她更会接生的人了。”
“我听说她只有一个女儿,嫁给了西市一个卖米的掌柜,当了老板娘。”
傅宁珞和韦涧素问清楚赵接生婆的住址,寻过去时,才发现赵接生婆的宅子被她女儿租出了,因为死过人,价钱要的很低。
不过赵接生婆原本所住的主屋还保留着,傅宁珞和韦涧素亮出腰牌进去看。
屋子已经打扫规整过,两人翻找了一遍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于是和租户打听了赵接生婆女儿的情况。
“她寻常不来此处,便是收租金,也是让我给她送去。”
“我只知道她嫁给了西市秦家米铺的掌柜,她每日都在米铺后院带孩子。”
傅宁珞和韦涧素便又寻到西市秦家米铺。秦掌柜约莫四十出头,精明能干,见人便带三分笑。
听傅宁珞说要找他妻子,他不似其他人那样,直接带着人去见他妻子,而是先询问傅宁珞的身份,找他妻子何事。
傅宁珞只好亮出自己的腰牌。
“傅…”
“叫我傅姑娘即可。”秦掌柜要朝她行礼,傅宁珞打断了他。
案子还需保密,她不愿意太过招摇。
“是是是,傅姑娘能来小店,真是让我们铺子蓬荜生辉。姑娘要不要带点米粮回家?只要您有看得上的,小的都给您装上。”
傅宁珞没心思寒暄,直言道:“带我们去见赵氏。”
秦掌柜见她拉下了脸色,终于不敢再拖沓,带着二人去了后院。
赵氏在院子里带小孩,听说两个大官来找她,她先是懵懂不明,但旋即她脸色就变了,再也笑不出来。秦掌柜在一旁见了便道:“你瞧你,胆子还是这般小,两位大人和气着呢,你作甚怕?”
赵氏这才又重新挂起笑容,朝傅宁珞二人行礼。
“二位大人找奴家何事?”
她语气中的忐忑傅宁珞二人都听出来了,再见她面上隐隐有急色,傅宁珞和韦涧素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样,旋即,韦涧素便道:“秦掌柜,铺子里的生意还需你照看,我们就不耽误你做生意了。”
秦掌柜是个人精,听出自己需要回避,迟疑了一会儿,他朝自己妻子使了一个眼色,抱着孩子出去了。
等他一走,傅宁珞便开门见山道:“赵氏,我们已经查到五年前失踪的孙思和柳家姑娘都与你母亲有关,你还不讲实话,难道要我们直接带你去衙门打板子?”
赵氏闻言,脸色大惊,旋即变得惨白,她似是失去了浑身的力量,就这般软倒在地,呜咽哭了出来。
“奴家就知道,早晚会有人来问奴家这件事的,只是没想到来的竟然这般迟。奴家原本想去官府报案,可奴家…奴家实在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