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珞:“也许半年,也许一年。等我爹站稳脚跟。”
“甚好。”
傅宁珞也觉得自己的计划甚好,问道:“你怎会知道我在京城?”
“还说呢,你那封信差点把我气死,还好,前脚刚收到你的信,后脚会徽就给我送了信,说皇帝换了一个京兆尹,是徐州刺史,请我来京城瞧热闹。我便顺道来京城一趟。”
顺道?
傅宁珞有些不开心了。
“你打算呆多久?”
“等你安定下来,便离开。”
如果说她是羽翼还未丰满的燕,那卢景生就是早已翱翔天空的鹰。
没有人能长久的留住他。
她也不能。
四周无人,两人柔和的交谈,语调不高不低。傅宁珞的失落被掩盖在夜色下。
“到时候我为你饯行。”
“好。”
事情说好了,傅宁珞心也落了地,决定享受当下,打起精神。
“你刚刚说韦涧素,那厮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好友,你别总那厮那厮的叫他。他舅舅卢侍中是我们族老。以我这边论,你叫他一声韦大哥不为过。”
“呵,我叫他个大头鬼,那厮和我八字不合。他天生来克我的。”
卢景生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好笑道:“我刚进京就听到百姓们说京兆尹家的小女儿凶的很,先是拿下了蓝田县一干罪犯,又把大理寺的对家韦理正弄进了大牢,今日才被放出来。你说谁克谁?”
傅宁珞忍不住笑了。
谁让那厮和她抢犯人,活该坐牢。
师兄妹久别重逢,并排坐在屋顶聊闲话。卢景生来找她便是关心她近况。一年没见,总要看她过得好不好,结果刚到傅家,就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屋顶赏月。
“为何不和家人去逛灯会?不开心?”
来见小师妹之前,他想象过许多场景。
以师妹好玩闹的性子,不是在街上咋咋呼呼地四处乱逛,就是在食肆里呼朋唤友地吃吃喝喝。总之,是欢乐而畅快的。
他可能需要等她玩尽兴了才能在她家见到她。
或者他等不及,去街上寻她,若是相遇,她可能会兴奋地扑到他怀里。
小时候的她激动时,就经抱着他开怀大笑。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见到的会是她一个人呆在屋顶,孤零零赏月的场景。
听到小姑娘念着她从来就不喜欢的诗,有一瞬间,他后悔自己来得太晚,让她一个人如此寂寥的过元宵节。
所有的生气在见到小姑娘坐在屋顶的背影那一刻,都化为乌有。
只想要她开心便好。
“因为嫦娥飞升月宫时也是一个人,”傅宁珞抬头望着明月,“长大了,就要学会一个人往前走。”
“小小年纪,怎得这般惆怅,还说师兄老气横秋。起来,师兄带你去逛灯会。”
傅宁珞仰头,朝站起来的他抬高双手,“师兄,你再背一次我吧,我不想走了。”一个人走,好累。
“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偷懒。”
嘴上笑骂着,却诚实地将她背起来。卢景生高大潇洒,身上都是习武之人的雄厚气息。傅宁珞趴在他宽阔的背上,环住他修长的脖颈,一颗没有着落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她心想:师兄真好。
被师兄背在背上,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无拘无束,不知情愁的时候。
卢景生背着她一跃而下,傅宁珞的心情也仿佛飞扬起来。
安心枕靠在他的背上,被他墨发上飞舞的丝带拂过脸颊,与她束发的丝带缠绕在一起,小姑娘羞涩又轻柔地笑了。
已是及冠,师兄却还是喜欢用一条白色发带将乌发束在脑后。黑色混着白色轻轻飘动,将他的身姿衬托得更加飘逸,像话本里描述的那些风采照人的白衣大侠。
她的师兄,真好看。
到了街上,人潮涌动,她心情渐渐好起来,许多人对趴在男人背上的她指指点点,她不好意思再赖在卢景生背上,从师兄背上下来。
灯火阑珊,四周热闹欢悦,傅宁珞心情开怀起来。兴致极好地买了两个面具,一个半边猴子的,一个红面关公的,都露出了嘴巴和下颌。
猴子的自己戴上,另一个关公的戴在了卢景生脸上。
这样,就没人知道她是谁了。
也不用再担心有人打扰他们吃东西。
“姓卢的,我想吃馄饨。”
“叫师兄。”
卢景生戴上红面关公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微微上扬的薄唇。
见小师妹带着猴子面具,像兔子耳朵的飞天髻顶在脑袋上,十分娇俏,不由唇角上扬,透出一丝淡淡的宠溺。
不料她忽然转身拉着他的袖子去觅食。发髻上的发带随风飘扬,拂过他的脸颊,让人一阵痒。卢景生将发带轻轻拿开,宠溺地跟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