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珞没叫师兄,也吃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馄饨。相隔十年回京城的第一碗馄饨有熟悉的人陪她一起吃,傅宁珞心中说不出的安心。
卖馄饨的老奶奶认出了她,但什么都没说,只笑着端上两碗热腾腾的馄饨。
“嗯?为什么你的碗里有两个鸡蛋?”
傅宁珞面具下的眉眼弯弯:“因为我比你好看。”
馄饨的热气在她面容前飘散,她埋头吃的很慢,卢景生第一次见她这么安静,像是在品尝着什么不一样的味道,显得格外安静乖巧,和以前的她都不一样。
看着她娴静的模样,亭亭玉立,不由想着:师妹确实长大了。以往总安静不下来,每日都兴高采烈的,便是窗外飞过一只鸟,也能让她开怀半天。
而现在,不知怎得就多了一些愁绪。像个小大人。
两人安静地同桌而食,气氛平和又温暖,和四周嘈杂热闹的环境仿佛两个世界。
等他们吃完,老婆婆前来收碗,见着她面前的空碗很干净,一大碗馄饨连汤汁都没剩下,很高兴。
“能吃是福,能吃是福,以前我们这儿有个顶顶漂亮的女娃,尤其喜欢吃老婆子的馄饨,每回都吃的干干净净,小肚儿浑圆。不过她和姑娘不同,她不喜欢吃蛋白,总喜欢把蛋白弄出来给她小叔叔吃。姑娘喜欢的话,下次再来,婆婆再给你多煮点!”
傅宁珞浅笑着应下,眉眼弯弯,眼里缀满了星光,她还是不喜欢吃蛋白,但没人帮她吃了啊。那个知道她不喜欢吃蛋白的人走了。
“馄饨也吃了,还想吃什么?”
蒸笼里白白胖胖热气腾腾的糯米糕,油锅里刚捞出来的喷香蟹黄饆饠,还有烤架上刷了一层麻辣油的羊肉串。
傅宁珞穿梭在各个食摊上,不亦乐乎。
来京后第一次可尽的吃。
“我还想吃烤蹄膀。”
两人坐在摊上,卢景生要了一只烤蹄膀,分成两半。
他的一半是让人切碎了的,拿筷子优雅的吃,傅宁珞的是切成了两半,双手抱着啃。
“你这么吃都吃不到蹄膀的香味,这样啃才香。”
卢景生拿手帕让她把嘴上的油擦干净。
四周都是大男人和小童,只有她一个这样大年纪的姑娘抱着蹄膀啃,仗着脸上带着面具,没人认识,由着自己的喜好来。
“师兄,我想吃冰碗。”傅宁珞膨胀了,指挥师兄不亦乐乎。
“我看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尽知道指挥师兄给你跑腿。”嘴上说着,看她软乎乎朝自己讨好一笑,明明戴着面具看不见她的脸,但他就是能看见她面具下灿烂的笑容。
心顿时软了。
“冰碗不行,”板着脸无情拒绝,“酸梅汤和橘子汁选一个。”
傅宁珞肠胃不太好,冬季不能吃冰食,但她总是嘴馋,想吃。
二选一,傅宁珞选了酸梅汤。
师兄给她买回来,捧着暖呼呼微甜的酸梅汤小口小口喝完,再也吃不下其他东西了,总算消停下来。
顺着人潮往前走,一路上各式各样的花灯,女子们喜爱的胭脂水粉,首饰,衣裙,还有耍把戏讨赏钱的。
傅宁珞真切感受到了京城元宵的滋味,所有愁闷烟消云散,情绪一路上扬。
“十二…”
看着她抱着糖炒栗子挤进把戏团凑热闹。跟着她的卢景生要跟上,被人群撞了一下,扶着腰咳嗽了几声,看把戏的人太多,挤不进去,干脆就站在外面等。
傅宁珞看完一个皮影戏,正要抓住师兄说说感想时,手却抓了空,转头一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人不见了。
她有些急,匆匆挤出去找人,四处都是戴着面具的人,从她身边来来往往的经过,却没一个是她要找的人。
手上的糖炒栗子冷了,也不香了,傅宁珞忽然觉得她好像做了一场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玩乐,一切都是假的。
梦醒了,就该回去了。
她慢吞吞往家的方向走,忽然,有人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
“慢吞吞蜗牛似的往哪里去?不逛了?”
傅宁珞怔然的望着那熟悉的红脸关公面具,身高,头上的发带,还有气息,都是她熟悉的。
这一刻,她确定自己不是做梦,不是在唱一场无人懂的独角戏。
“一转眼怎么变得傻乎乎的了?”卢景生敲了她一下戴着面具的额头,“一个皮影戏你非往里挤,叫都叫不住,出来后像个小傻子似的,皮影戏演得不好?”
“师兄?”
“怎么了?”
傅宁珞又笑了,“皮影戏一点都不好看,我再也不看了。”
“那去看灯吧,今日圣上在勤政楼点宫灯,是宫内的工匠们打造的,听说极美,我们去看?”
傅宁珞连连点头,走出两步,悄悄抓住师兄的衣袖,抿着唇小小的笑了。
勤政楼下,百姓们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将四周围的水泄不通,傅宁珞这次不往里挤了,就站在外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