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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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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柳展眉才踉踉跄跄地下了马,在河边扣着嗓子吐了一番,才对岑青云道:“怪道人人皆称赞岑帅勇武,今日算是叫我领略了。”

岑青云自鞍袱边上解了水袋,递给柳展眉:“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可巧马车还不曾到,此处只你我二人,我便同你说个敞亮话,省得你再旁费心思。”

“我与贺兰月明,既不可能义绝,也绝无可能和离。太妃此番来这一趟,想劝我和离改适,那是万万不能的。你若是个识趣的,收了心思回王府去,来日若觅得良缘,太妃为你置办多少聘财,我为你再添三倍。”

柳展眉却不急不慢地道:“我为何要劝你和离?”

岑青云蹙眉:“你难道还想诱我通奸?你读过律疏不曾?诸奸者,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

柳展眉竟然道:“谁说要与你通奸,既然不愿和离,那便纳妾嘛。”

他认认真真同岑青云说起纳妾的好处来:“律疏上只说,许嫁女不得私约毁约,不得有妻更娶,不得以妻为妾,旁的可说了一字不曾?今次既是纳妾,一来不损了你与贺兰二郎的好姻缘,二来也可叫太妃宽心,何乐不为?”

岑青云只觉他是个傻子:“太妃一时糊涂,你竟也疯了不成?古来只得男子纳妾,何来女子纳妾的道理?”

柳展眉却收了笑,对她道:“古来也并不曾有女子掌兵权,上战场,坐朝堂。便是有,也走不到你这般地步。将军眼下已是亘古至今第一人,便更该比旁人明白,这世间本没甚么事,是男人做得女人做不得的。”

岑青云被他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无理去辩驳,便只得道:“你本有大好的去处,何必委身深宅后院,困顿一生?你若只为家族名望计,来日我引荐你入朝为官,也不失为一条好路。”

柳展眉摇了摇头,道:“我知道将军是要成大事的人,只是这世间的人太多,形形色色,有像将军这般志向高远的巾帼女子,自然也有像我这般不求上进的男子。将军不必同我多言,只消去问问贺兰二郎,他定然与我说一样的话。”

岑青云盯了他半晌,才道:“我不是为着这个才劝你,你志向如何,与我本不相干。只是我父母成亲数十载,莫说纳妾,便是通房女婢,也是一个不曾有的。我承蒙父母教诲,固知夫妻之间,更是少不得忠诚二字。”

“二郎与我成亲时,他与贺兰继明二人在宗祠立誓,此生绝无二心,便是哪日我死了,也得为我服上五年的斩縗孝。我若纳你入府,二郎自是不会有一句推辞之语,只是这对他而言,实在是辜负了他,未免也太不公了。”

马车行得慢,岑青云与柳展眉在此多话了许久,才远远见得车驾往河边而来,岑青云正往马车处迎过去,便听得柳展眉在她身后道:“你如今难道就不曾辜负了贺兰月明?”

“你同我谈的是甚么?你谈忠诚仁义,道德伦常,为何竟只字不谈你对他是否有真心?若你与他之间此生便只得如此相敬如宾,纳不纳妾,你都是辜负了他。”

不远处便是花神庙,此处乃肃州城外少见的花草葱郁之地,从前亦有人流不绝来此处祭拜花神,只是如今时局动荡,便也无人兴师动众地出城来,故而今日庙中也只得三两游人,并不十分喧闹。

庙里种着几株桃树,此时正是桃花纷飞的时节,太妃早备下了彩纸红帛,众人便依着旧俗,剪下彩纸贴在红帛上,朝那枝头高高抛过去。谁抛得高,便是讨得花王欢心,可祈求今后一段顺遂和美的好姻缘。

岑青云素来不爱凑这样的热闹,自挑了僻静处歇下,瞧着远处太妃抓着萧雁荷的手,恨不得攀到树上去挂那红绸。她轻笑了一声,见着贺兰暄同她招手,便也凑过去,接了他递过来的红绸,使了劲往树上抛去。

如此一来,便只得她这一抹红在树梢最高处,格外的鲜艳醒目。太妃瞧了,亦是喜不自胜,入了庙,又多舍了十几锭纹银,特地为她与柳七郎求出一支上上的姻缘签。

一番玩赏罢,已是日近西斜,岑青云本执意要追着暮色回府,花神庙中却已有备好的整洁厢房,专供贵眷香客歇脚暂住。太妃瞧着花神庙内外皆围守着玄甲卫,暗中更不知又埋伏了多少,便觉十分安心,拿了主意要在此住这一晚。

岑青云虽不大放心,却拗她不得,便也只得作罢。入了夜,她亲自守在太妃房中,太妃难免要问她:“前几日我同你说的那个法子,叫你纳妾,你可明白了不曾?我去问过贺兰月明,他只说万事都顺你的意思,绝不是那起子只知一味悍妒的。”

岑青云为太妃斟了茶:“此事便是二郎应允,我也不会允。纳妾一事,搭上的是七郎的终身,也会因此害了二郎终身,我不做这样的事。”

她许是怕太妃生气,便又道:“婶娘不必忧心七郎的前程,有我在一日,必叫柳氏门荫兴望。”

太妃却嗔她一眼:“你当我是为了这个?柳家再怎么落魄,也不必叫你去高抬门庭。我全是为着你!”

她拉过岑青云的手:“今日我让你教七郎骑马,众目睽睽之下,叫你落了面子,贺兰月明可说了一个不字?我瞧着便是那个姓崔的,也比他硬气些。他这样的性子,如何护得住你?”

岑青云道:“何须他来护,我自己便能护着自己。”

柳太妃却道:“我知道你是能干的,你与你阿母一样,能干许多男人都干不了的事,可这并不意味着你便可一直孤身,不要人来护你。夫妻之间,最少不得的便是彼此的信重与依托,今儿你求求我,明儿我央央你,就要这般欠着,那才是真美满。”

太妃在她眉心一点:“你这榆木脑子,不肯开窍,如今老娘句句肺腑之言,你怕是也听不进的。如此油盐不进,来日有你好果子吃。”

夜半时分,岑青云服侍着太妃宽衣睡下,仍是放心不下,便欲在花神庙四周巡逻一番。哪知她前脚出了房门,后脚便见得一个身影,轻手轻脚地从后门出了庙,直往一旁的深林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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