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繁体版 简体版
鲤鱼乡 > 夜雨闻铃 > 第19章 宠幸

第19章 宠幸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前番离京时,尚是轻衫博带的夏日,此番再度进京,便已是萧瑟秋日。

兵马在安化门外归营,岑青云连甲胄都来不及卸,便与成旻匆匆入宫面见宣宗。

荆楚涝灾已定,宣宗的身子也较之从前稍安些许,见得岑青云与成旻风尘仆仆而来,便令宫人呈上卮酒。

岑青云将一路行状据实以告,提及斩杀蔡弋一事时,她向宣宗请罪道:“事发突然,臣罔顾法纪,杀了朝廷命官,罪无可恕,请陛下责罚。”

宣宗却挥挥手让她起身:“蔡弋尸位素餐,监守自盗,杀得不冤。”

他又问起岑青云的伤势:“听闻岑卿赈灾途中遇上洪灾,此时可无恙否?”

岑青云连忙道:“臣蒙天子恩德,大难不死,如今已然痊愈了。”

宣宗又问了几番楚州府重建堤坝之事,直到申时一刻,宫门即将落锁,才放二人出宫。

青石宫道狭长,路上唯有岑青云与成旻二人,两侧是森然高墙,延伸向远处,几乎看不见尽头。

岑青云步子迈得飞快,似乎是刻意要与成旻拉开距离。成旻在她身侧,不紧不慢,悠悠然然,竟然半步也没落下。

成旻笑道:“世子巡查暗访多日,可有眉目?”

岑青云带着身边那个貌美似天仙的副将,一走便是十数日,杳无音讯,无影无踪。

他几番质问郑行易,得到的却只有同一个答案——世子为防周边郡县遭逢贼祸,外出巡查暗访。

岑青云脚步没有丝毫迟缓,行走间铠甲铿锵:“些许山匪,已尽数剿清,不足为患。”

成旻却不依不饶:“世子回京,怎么不见身边何副将?”

岑青云终于顿下脚步,戒备分明地瞧着他:“如今孤差遣身边副将,竟也要同秦王报备了吗”

她勾起一个笑:“成徽之,你可还没当上太子呢。”

成旻却丝毫不理会她的敌意,依旧笑得和煦温柔:“世子这话,可是折煞我了。这和当不当太子有什么相干,我只是惦记着世子安危,担心世子身边无可用之人罢了。”

岑青云重新迈开步子:“既如此,你不如辞了中书执事之职,来京畿营当孤的帐前校尉,孤一定把你当身边最要紧最得力的手足。”

纵使连日行军,成旻也从未有过一刻的狼狈。

便如此刻,他仍穿着干净整洁的紫袍,幞巾垂带被风吹起,缠上岑青云的发冠,她带着几分恼然地想要扯开,垂带却在发间越缠越紧。

成旻靠过来,摘下她的发冠,扯出垂带后,又将她的头发重新束起。

他生得一双白皙漂亮的手,宽大修长,指节分明。

许是因为成旻突然的靠近,让岑青云莫名感觉到了几分不适,她从成旻手中夺过发冠,自己随意套上,又后退了几步,才道:“不劳秦王费心。”

成旻轻笑了一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垂下的手拂过她的耳畔:“明月奴,你何必待我这般疏离。”

岑青云皱起眉,十分不解地看着他:“成徽之,有时候孤真的不太明白你。”

成旻却摊开双手:“我有何让你不明白?”

岑青云并未再与他多言,拂袖转身而去。

直到她走到百步开外,才听得成旻在她身后道:“世子不明白我,我亦不明白世子。”

“难道世子为人,便也称得上是坦坦荡荡吗?”

岑青云回过头,成旻双手揣在袖中,似是而非地对着她笑。

岑青云打马回府时,府中正忙忙乱乱哄作一团,她见着正厅前摆着的好几担木匣,问着郑行易道:“这是做什么?”

翟令月却从厅中缓步而出,盈盈施了一礼,道了声万福后答道:“后日是重九节,殿下可忘了吗?这些都是陛下同贵妃前几日送来的赏赐,听闻殿下今日回京,府中才忙着收整装点一番。”

岑青云这才恍然大悟般道:“这便重九了?日子过得也太快了。”

往年她从不过重九节,一则是她从前在外征战,匀不出心思到这上头来。二则每逢此节时人人登高祭祖,家家团圆,户户和睦,倒显得她一个人愈发的形单影只。

王府各院里已在门头上挂了茱萸,正厅也摆了几盆菊花,郑行易正待叫众人将这些物事都撤下,岑青云却道:“摆都摆了,撤了作甚。”

她又对翟令月道:“孤记得,库房中是不是收着一枚同心佩?”

那枚同心佩原是她阿母的嫁妆,用上好的和田暖玉雕成的一心两环的一枚玉佩,取的是同心合欢的好意头。

翟令月称是,岑青云便道:“回头叫人给清河君送去罢,阿母的东西自然是好的,衬他也足够了。”

翟令月闻言,生生折断了小指上寸半长的指甲。

直到岑青云步入后厅,段含之才窈窈窕窕地走过来,瞧了一眼翟令月的手,状若可惜地道:“哎呀,阿姊的手怎么了?”

她用帕子掩着唇:“阿姊这水葱似的指甲,养了许多时日,早也护着晚也护着,怎的如今自己折了?”

翟令月将手收回袖中,温声道:“我见殿下凯旋,心中高兴,一时不慎罢了。”

段含之噙着笑道:“阿姊果真是菩萨心肠,若论起和殿下的情分,谁能及得上阿姊呢?”

翟令月自谦道:“含娘莫要抬举我了,若让殿下听见了,没得叫咱们姐妹离心。”

段含之甩了甩手中的帕子,道:“令月阿姊是贵妃跟前最得脸的人,和我这等人可不同,来日殿下袭爵,莫说贵妾,我瞧着阿姊是连侧妃也当得的。”

她却叹了一口气,意有所指地道:“只是瞧着如今殿下的心思,只怕是全系在崔氏一人身上,咱们阖府上下,也就只有阿姊在殿下心中尚有一席之地了。”

段含之说罢,便又扭着腰回屋去了,只剩下翟令月一个人,带着满手的血,立在原地许久。

世子凯旋,府中原该是要热闹一番的,但观世子面色,却似并不十分痛快,连晚膳也是一口未动,只窝在风林轩里不肯出门。

郑行易敲了敲正屋的门,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段娘子差人送了碗羹汤来。”

屋里久无动静,郑行易又敲了一下门,里面却砸过来一卷书,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滚出去!”

郑行易忙不迭地转身,还未走开几步,屋里却又传来咣当一声:“滚回来!”

下一刻,岑青云披着外衫,怒气冲冲地踹开门:“谁叫他搬走的?”

郑行易:“啊?”

眼瞅着岑青云下一刻一脚就要踹到他身上,他才反应过来:“您先前不是说了吗?和春堂若是修好了,便叫清河君搬回去的。”

郑行易这话已很是委婉了。

当时岑青云的原话是:“孤这院子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住得的?若不是和春堂住不得人,孤才留不得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