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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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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东平王病势好转,于嘉乐堂设宴,为岑青云践行。

因是家宴,故而席间便只有岑青云与韩春殷。

酒过三巡,东平王借更衣之托离席,席面上便只剩下岑青云与韩春殷二人。

岑青云瞧了一眼坐在对面,面露忿忿的韩春殷,笑道:“韩娘子为何这般瞧着我?”

韩春殷重重地搁下酒盏,“哼”了一声。

前些时日,她与岑青云起了争执,事情传到她阿耶跟前,阿耶非但不如往常那般替她出气,反而罚她跪了整整两个时辰。

她如今瞧着岑青云,便是越发地咬牙切齿,深恶痛绝。

东平王久不曾回席,岑青云望了一眼外面天色,瞧着应是夜深了,便饮尽杯中酒,起身道:“我先告辞,韩娘子自便吧。”

她行至屋门前,伸手去推门,屋门晃了晃,却不曾打开。

岑青云透着门缝朝外看了一眼,屋门被从外头锁住了,叮叮当当挂了四五把黄铜大锁。若无钥匙,便是拿斧子也砸不开。

岑青云回过头,瞧了一眼盘腿坐在案前的韩春殷,挑了挑眉。

难怪方才东平王在时,韩春殷形色那般慌张,原是故意设下了此等瓮中捉鳖之计,只待好好收拾她一番呢。

岑青云转了转手腕,双手负在身后。

那厢韩春殷却已抽出了一柄软剑,直指着岑青云而来。

她年纪虽小,却得了东平王亲传,一招一式,霸道狠辣。

岑青云此行未带佩剑,又怕出手过重,真打伤了韩春殷,便只能左右躲闪,任她追赶。

屋里被韩春殷打砸成杯盘狼藉的一片,岑青云连番忍让,却见韩春殷始终不曾退步,直到她的衣袍被剑锋割开几道口子,她才实在压不住怒意,伸手捏住韩春殷的手腕。

岑青云指间微微用力,韩春殷便觉腕上一阵剧痛,似是腕骨手筋都被折断了一般。

手中长剑咣当落地,韩春殷心下虽是羞愤难当,面上却依旧不服输地瞪着岑青云道:“你松开我!”

岑青云捏着她的手腕,无奈道:“韩娘子,我与你素昧相识,你打也打了,闹也闹了,现下还想怎样?”

她一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能容忍段含之一味胡闹,尚且是因旧事而情有可原。

如今看在东平王的面子上,她对韩春殷已是再三忍让。

若韩春殷果真是骄纵过度,非要和她闹个鱼死网破,只怕她也不见得会退步。

韩春殷到底是年纪小,被她这一番治住了,竟红了眼眶:“你一来,阿耶便不疼我了!我今日若不将你教训一顿,焉知来日我又待落得什么处境下场!”

说到底,她不过还只是小孩子心性,头一次吃了亏,又挨东平王发了一顿,气急难免,才出此下策。

见得韩春殷不再闹腾,岑青云正欲松开手,却觉得脑后忽得便似被人猛敲了一下般,浑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卸去,她甚至连胳膊都举不起来。

全身上下每一寸骨头都酸痛难忍,岑青云扶着一旁的金柱,才得以让自己勉强站立。

她看向韩春殷,怒道:“你给我下药?”

韩春殷被她目光中的凶狠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我不是……我没有……”

她原本只想给岑青云一个教训。

韩春殷被岑青云瞪着,竟支撑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我只是不想嫁给你!我以为我把你揍了一顿,将你揍怕了,阿耶便不会要你娶我了!”

她哭得抽抽噎噎的,声音传进岑青云耳朵里,却变成蝉鸣鸟叫般不真切的渺远噪音。岑青云扶着柱子,心口只似如万只虫蚁叮咬一般,蔓延至四肢百骸。

药效愈甚,岑青云自耳根至衣襟掩盖下的肌肤全都红成几欲滴血的一片,她一把抓过韩春殷的衣领,强撑着最后的理智,道:“开门!快开门!”

韩春殷抹了一把眼泪,而后冲到屋门前,一边拍着门一边唤道:“阿榴!阿榴!”

阿榴是她最贴身的侍婢,今日她原本计划着诓骗走了阿耶,便叫阿榴锁上屋门,待得她将岑青云乱砍吓唬一番,再唤阿榴来开门。

可她如今连声大喊着,门口却都无一人应答。

岑青云见无人来开门,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准备将门一脚踹开。谁知步子刚迈出两步,她便哇地吐出一口血,喷了一地。

而后她在韩春殷的惊叫中,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再度醒来时,岑青云发觉自己正躺在疾驰的马车中,车舆内宽敞无比,窗牗上镶金嵌宝,罩着月色绉纱,她身下的榻上还铺了厚厚的一层锦衾做褥垫。

车里置了一张小案,摆着茶具香炉,甚至还搁了一只青釉净瓶,里头插了枝含苞欲吐的金桂。

崔池正跪坐在案前煮茶,车舆里满是茶叶清香混着檀木香气。

岑青云侧过身,不知是否因药效未褪,她只觉得浑身发软。她用胳膊支着脑袋,瞧了崔池半晌,方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崔池听到她的声音,却似受了好大的惊吓,连手中茶筅都失手砸进了盏里。

可只这一瞬的惊慌,下一刻,崔池便又神色如常地道:“殿下昨夜遇险,我便朝温连珲要了这乘车架,连夜离开越州。”

他掀起车帘,瞧了一眼外面天光,道:“连夜奔袭,不曾停脚,此刻已是未时了。”

郑行易前日刚传了信来,称是秦王定下五日后回拔。算算日子,若她与崔池脚程再快些,应是能刚好赶上。

岑青云捂着脑袋,仍有些头晕目眩。

她接过崔池递来的热茶,尝了几口,方压下胃中几欲作呕的不适。

岑青云将茶盏搁在案上,复又躺了回去,问道:“韩春殷昨日怎么寻到你的?”

崔池默然半晌。

岑青云见他低着头,一幅神思倦怠的模样,便又唤了一句:“崔子渝?”

“啊……”崔池这才应了一声,抬起头,道:“昨夜我与温连珲手谈至夜半,后见殿下久久未归,行至嘉乐堂门口,才听见韩娘子的喊声。”

彼时岑青云已失去了意识,韩春殷在里面喊得嗓子都哑了,嘉乐堂外方圆百步,却连一个仆婢都无。

崔池提着刀劈开门锁,将岑青云从地上抱起,又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韩春殷。

他语气冷厉,似乎是咬着后槽牙般一字一句道:“韩娘子尽可以放心,她不会娶你。”

而后径直出了东平王府。

东平王府外,温连珲已命人套了车架,崔池将岑青云抱了进去。

温连珲嘱咐完车夫,又敲了敲车窗,见得崔池探出了头,温连珲才道:“此事当真与我无关,我真不知道王爷为了让世子娶阿殷,居然会给她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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