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蒋宇的电话之后,冉溪再也抵不住决堤的眼泪。
在过往的二十多年,每一次,冉溪觉得要走到人生的至暗之处时,她都不曾流过眼泪。
直到莫闻舟宁愿舍身在阴暗处爬行、蠕缩着,用尽力气要为她摆平一切,掏出真心血淋淋地摆在冉溪面前。
病房的门被推开,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从房内走了出来,招了招手,引着冉溪到办公室去。
冉溪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有些哽咽。
“医生,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病患本身受伤位置较高,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只是身体还比较虚弱,他的左手受到了撞击,可能有一段时间都会出现麻痹的状态,具体情况还得看后续的治疗和康复。”
“麻痹?”
“就是感觉异常,活动范围可能也会受限,具体情况怎么样,等患者醒来才能做进一步的评估。”
“好,谢谢医生。”
“这样,家属先去前台交相关的费用。”
莫闻舟睡得很沉,脸色还是一片青白,本就薄削的手臂,手背上扎了细细小小的针眼,青紫相交。
薄薄的一片手掌被反手捏住,嫩粉色的掌心倒是比男人的脸色看起来好上许多,床上的人睡得正沉,但无力的指尖受到一点触碰,还是会无意识抽动几下。
冉溪刮蹭了几下,用了点力气,牢牢握住,蜷缩起的指节像一朵半开的花骨朵,往外绽开,却不肯盛开,轻拢着冉溪的指节。
蒋宇人不在病房,电话却没落下一个,隔十分钟就打来一次,冉溪失了耐心,把电话直接交给了来查房的护士回复,蒋宇才算消停了些。
“警方那边我来沟通,你先顾好闻舟。”
右手还握着莫闻舟,冉溪左手打字有些别扭,刚想抽离,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禁锢住了。
冉溪吃惊地抬头,望向病床上的人,还是一片沉寂,没有什么变化,或许只是无意识的反应。
“嗯,好。”
冉溪抽出右手,快速地回复了蒋宇的信息。
“冉溪。”
莫闻舟的声音低沉又嘶哑,落在冉溪耳边。
窗纱随风飘动,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却似被无形之鲠扼住了咽喉,还没来得及吐露,她的身体已先于思绪,扑入了莫闻舟的怀中。此刻的莫闻舟,眼眸尚存几分朦胧与未醒的梦幻,却在下一秒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紧紧包裹,两人的世界在这一瞬,静谧而美好。
“莫闻舟,你他*是不是有病,你怎么能独自去找那个混蛋。”
来不及煽情,冉溪光是回想起莫闻舟“自找罪受”的样子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不是没事吗。”
莫闻舟倒是云淡风轻。
“你要有什么事...”
冉溪盯着莫闻舟的脸,蓦然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要以身相许?”
莫闻舟的语气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淡淡的,冉溪一时捋不清莫闻舟到底几个意思。
冉溪抬起下巴,抿了抿嘴,没有犹豫:
“可以。”
莫闻舟肩膀一抖,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