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清风徐徐，偌大的屋子里一下被四处暖黄色的灯盏照亮，落地窗前倒映出茶几旁落地灯的轮廓，地上是花纹切割的光点。

冉溪抱臂站在沙发旁，此处窗外的景色和她公寓落地窗外的简直大相径庭，一个是二十六高楼的夜景俯瞰，繁华而喧闹，车流滚滚。

一个是一眼能望到头的幽谧街景，无人问津，些许落寞寡闻。

“冉溪，快去洗手，坐下吃饭吧。”

赵姨乐呵呵地喊她，擦了擦手，解下了围裙。

“往常也热闹的，只是这一段时间暂住在这里，清净些。”

“今天倒好，多了小溪你，我们也热闹热闹。”

冉溪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接过赵姨手里的餐盘。

“不用不用，烫得很，快，快先坐下趁热吃。”

赵姨马不停蹄转身奔去了厨房，手里多了一副辅助餐具。

莫闻舟轻摇了摇头，赵姨心领神会，将辅助绑带解开，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叉子。

冉溪一边埋头吃饭，一边听赵姨介绍桌上每道菜的做法和口味。

“小溪，也是文城本地的？现在做什么工作呢，平常忙不忙呀。”

见冉溪埋头只吃米饭，赵姨多加了一双筷子，每道菜都夹了一把，直到菜多到堆成了小山，淹没了底下白花花的米粒。

“是。我一直在文城，现在在剧院工作。刚入职的前两年忙一些，现在是偶尔忙。”

“小溪，你太瘦了，不能光吃饭，是赵姨做的菜不好吃吗，小姑娘在外，别光想着减肥，要注意身体，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赵姨碗里还空空如也，却不停地叮嘱她多吃，冉溪吸了吸鼻子，模糊说了句。

“很好吃。真的。”

她其实不算是出门在外，文城本来就是她的家乡，只是没什么亲人，所以到哪里都是漂泊在外。

“赵姨的手艺是没得说的，口福天天有，我倒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一旁沉默已久的莫闻舟冷不丁接了冉溪的话，哄得赵姨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银质的叉子有些重量，以一个恰好的角度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每一个动作莫闻舟都很专注，放慢了节奏，吃一口，停一下，偶尔抬起头看看坐在对面的冉溪。

平日里吃惯了工作快餐，冉溪干饭的速度一时难以放慢，反应过来，碗底只剩了三三两两几粒白米。

“赵姨，我吃不下了。”

是莫闻舟的声音。

冉溪顺势也停下进食的动作，跟着附和，一脸认真。

“赵姨，我也是。”

赵姨对莫闻舟是见怪不怪，看了一眼冉溪面前的碗，饭和菜都一滴不剩了，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姨走到莫闻舟一旁，轻轻掰开他僵硬的两个手指，将叉子抽了出来。

“闻舟，你去客厅歇歇吧。”

赵姨绕到身后，推着他的轮椅，到了客厅。

“你们在客厅歇会，我去给你们准备点果汁。”

赵姨麻利地收拾走了餐桌上的碗筷，又打开厨房的冰箱里忙活起来。

“冉溪，晚一点我找人送你回去吧，天色也晚了，本来早该结束的。”

冉溪下意识地拒绝了，这次她不能再败给莫闻舟抢先的战术。

“不麻烦了，出去没多远就是地铁站。”

“不麻烦，你也别总是拒绝我好吗。”

总是？冉溪总是莫名其妙地抓住细节不放，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下次就定在后天吧，你觉得怎么样。具体时间可以再推定。”

“嗯，可以，这半个月我都有空的，可以随时差遣我。”

客厅里沙发旁的柜子上放了一个留声机，莫闻舟低头在捣鼓着一张唱片，手部的精细能力并不好，抓握唱片的动作对莫闻舟来说很困难，更别说精准地放置在留声机上。

莫闻舟低头捣鼓的动作，冉溪尽收眼底，她并不急着询问是否帮忙，莫闻舟有需要的话，会开口的。

赵姨端了两大杯鲜榨橙汁放到茶几桌上，瞟了一眼莫闻舟手上的动作，顺其自然地接过唱片，精准卡槽，转身一头扎进了厨房，收拾剩下的锅碗瓢盆。

冉溪刚端起橙汁抿了一口，就听到莫闻舟轻微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三步作两步，冉溪半蹲在莫闻舟身旁，衣袖蹭着莫闻舟一截白皙瘦削的前臂。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