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梧桐叶簌簌飘落，铺满了门前的大道。

公寓不大，两室一厅，家具朴素简单，冉溪不常待在家，自然也没有添置的心思，只不过当个落脚之地罢了。

冉溪从考上文大就开始做各种兼职攒钱，大小家教，假期零工，业余摄影拍片修片，四年下来，省吃俭用，攒了不少钱，但也在文城也仅仅够在差不多的地段付半个公寓套房首付。

文城大学，很多人是冲着它具有丰富的国际名校的对接资源而选它的，冉溪不是，文大的奖助学金相比其他相同层次的院校实在优厚，能够覆盖一整年的学费、杂费。

同是新传的学生，像冉溪一样成绩优异的要么选择了国内升学，要么将文大作为一个跳板出国深造，冉溪一早坚定了本科毕业即就业的想法，考入了待遇各方面都还不错的单位。

看着桌面上一沓厚厚的账单，冉溪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杯，速溶咖啡的口感和味道远比不上那家新开咖啡馆的手磨咖啡，只抿了一小口。

咖啡的气味萦绕在鼻尖，牵引着冉溪回忆起昨晚她和莫闻舟的那一次巧遇。

离开咖啡馆的时候，莫闻舟问她怎么最后还是答应了。

“人总不能和钱过不去。”冉溪没有一丝犹豫，脱口而出。

冉溪不愿绕圈子，她就是个俗人，没有钱万万不能的道理她比谁都懂。

莫闻舟的眼神有些复杂，冉溪没读懂，也不想深究，她只管做好工作，侍奉好这位金主就行。

“下午四点，文城金山街道江环别墅区。”

冉溪和莫闻舟的对话框停在最后一行的地址。

三点的手机闹钟适时响了起来，冉溪划过屏幕关掉，走到衣柜边拿起了一件长裙，又放下了，转身套了一件米黄色的衬衫，换了一件牛仔直筒裤。

盯着穿衣镜里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冉溪扎了个高马尾，顺手抓起旁边的一支口红补了唇色。

“叮咚…”

冉溪按响了门铃，伫立在门边，等待着主人的回应。

“您好，请问您找谁？”

出现在电子屏里的是一个有些年纪的女人。

“我找……”

话音未落，冉溪的声音被那边清澈透亮的声音压了过去。

“赵姨，开吧。”

大门是远程遥控的，啪嗒一声，门锁开了，冉溪推开那扇木雕花纹的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装点古朴典雅，随处可见精美的雕花纹饰，落地窗外放眼望去是开阔的园林一隅，花木与光影相互辉映，人文的雅致与自然的清新两相宜。

冉溪有些拘谨，站在玄关处张望，方才“惊鸿一面”的女人手里端着一个餐盘，正向她走来。

“冉小姐，闻舟在二楼书房，请跟我来。”

女人面相和善，一支木簪盘起半白的头发，柔和的眉眼，盈满笑意。

冉溪跟在后面，去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冉溪侧着身子向前走了半步，抬起头望了一眼莫闻舟，他穿了一身家居服，灰黑色的裤子，有些宽松的米色中袖，衣服领口有些低，白皙的肩胛和锁骨一览无余。

“赵姨，你先下去吧。”

被唤作赵姨的女人点了点头，笑着带上了门。

一个偌大的书房只剩她和莫闻舟两个人了，冉溪拽了拽衣角，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冉小姐。”

“叫我冉溪就行。”

“好，冉溪。你其实可以找个位置坐下。”

冉溪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下，从包里翻出笔记本电脑，将初步剪辑好的视频上传到桌面。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离我近点。”

莫闻舟的左手肘部戴了一个黑色的护肘，上半身有些往□□倒。

冉溪在舞团呆久了，对手部动作的注意要敏感一些，莫闻舟手掌内侧的肌肉萎缩有些严重，拇指往掌心侧内扣着，食指像菜市场上挂肉的小铁钩一般，轻轻翘起。只是后面三个手指微蜷着，似乎要更僵硬些，指尖轻蹭着掌心萎缩内陷的皮肉，竟毫无一点生气。

冉溪没说话，点了点头，朝书房正中心的大书桌走去，书桌估计是适应莫闻舟轮椅的高度而设计的，有些低，冉溪坐着也还算适应，不是特别拘束。

“这算是初稿，莫先生可以先看看。”

冉溪点开播放按钮，将电脑往莫闻舟那边挪了挪。

“这里。”

莫闻舟抬起手，往前压低了手腕，右手食指勉强伸直了些，轻轻地在笔记本电脑上的触控板蹭了一下，但触控板不太灵敏，视频还在继续往后播放着。

冉溪下意识地伸手，覆盖在莫闻舟的手背上，点了一下暂停键，往前拖了拖进度条，偏着头问了句，

“这里的剪辑？

莫闻舟的侧脸很是优越，挺拔的鼻梁，流畅清晰的下颔线条，软而红的嘴唇，薄薄的一片。

冉溪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刻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嗯。”莫闻舟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收了回去，手心朝上，将手放在桌面上。

“这里是有什么问题吗？”

“个人鄙见，转场可以再慢一点，换成近景切远景的话，效果会不会更好。”

“好，我回去再看看怎么调整。”

冉溪做好视频时长的标记点，按下播放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