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他的麻烦了。”
释青宁熟稔地将坠下金珠的白纱缠回虞素舒的眼前。
“三年前苏扶楹的弟子将你当作女孩,你夜里偷偷跑出去吓他的时候,琴声也这么乱。”
虞素舒没想到他还记得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为了让自己从始至终是个坏脾气,但凡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要跟释青宁告一状,三年前那一回倒是个特例。
任谁无端端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拦住去路,嘴里喊着“姑娘可有婚配?”的时候,还能憋住自己的一口气。
奈何嚣张者总有嚣张的资本,这人居然是他师叔苏扶楹的弟子,按理他应叫一声师兄,释青宁虽然也教训了一通,到底还是手下留情。
毕竟苏扶楹是医修。
修真界真理,惹谁都别惹医修,难保有需要她们救命的时候。
他在九剑峰咬着指节越想越气,半夜偷偷溜出去,仗着医修打不过音修,一道琴音便将他打晕了,套在麻袋里揍了一顿。
第二天就因害怕祸事败露,将琴拉得乱七八糟,叫释青宁一眼便看出了不对。
三年过去,他还是没什么长进。
释青宁将金珠摆正,顺了顺他的长发,流水般的漆黑发丝从他手心滑走,留下空落落一片。
无关紧要的人,折腾就折腾了,若是真的日夜相伴,从中生出些同甘共苦的师兄弟情谊,那往后身边少了人,又要平添一桩伤心事。
他与小舒之间,不必再多出一个人来。
哪怕得道成仙,必也是他带着小舒登上临仙梯,相扶相依着去往天外之地。
“小舒,”他叹息着道,“离他远一点,你不需要对他好,也不需要折磨他,只要当他不存在便可。”
他最终也不会留在我们身边。
他将这话埋在心底,垂下头看虞素舒挺直的鼻梁,雪白的脸上有一点他精心呵护下养出的润泽。
虞素舒没领情,咬了咬牙,阴阳怪气:“怎么,怕我对您新的宝贝徒弟做什么吗?”
“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他琴弓一扯,在琴弦滑过,发出尖锐的乐音。
“我不是这个意思。”释青宁无奈地走到他身前。
虞素舒无理也不饶人:“谁管你是什么意思,我才不想知道。”
一股奇异的甜香飘到他的鼻尖。
视线一转,释青宁以手为刃,割出一道横贯掌心的伤口,掺杂着精纯灵气的鲜血从中涌出,叫他的腹中空空,腾起一阵难言的饥饿感。
他抿紧了唇,摆出一副不听不看不在意的模样,呼吸却乱了几分。
“不喝么,”释青宁哄劝他,“再过几日,我便要闭关,现在不喝,就要多饿好些天了。”
虞素舒终于忍不住了,搭着他的手臂,凑上前去,舔掉了快要流到手腕的血,一点一点往上,滑腻柔软的舌头卷着血回到口中,舔尽四周,犹嫌不够,唇贴着伤口吮吸了几下,未来得及吞咽的血便从唇角淌下,在弄脏衣服之前被释青宁用手接住了。
他目光闪烁,盯着吮吸间依然刮过他伤口的舌尖,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也吞咽了一口自己的鲜血。
“乖孩子。”释青宁捧着虞素舒的脸,侧过脸贴了贴。
“不会太久的,你再等等。”
虞素舒吃饱喝足,露出了餍足的神色,饮入腹中的灵力滋润经脉,很快流过他的全身,带来一阵微微的战栗。
「……」032欲言又止。
「以前不都是在手腕割一条的么,怎么突然又割手心了,这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
它发出了灵魂质问。
「就隔着几厘米,有什么区别吗?」虞素舒没懂他在大惊小怪什么。
「不是,你这,」032结结巴巴,「你敢喝,我都不敢看,感觉有点太那个了,你知道吧?上回你这么喝还是个九岁小孩,但你现在十六岁,这就有点太这个那个了。」
032装了绿色净网程序,实在没办法将自己的想法描述出来,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宿主可以意会。
结果显然是不行,虞素舒被它颠三倒四的话震住了,他缓缓发问:「你们系统部出厂的时候到底做没做质检?你不觉得你的语言体系很莫名其妙吗?」
032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最后还是拿出自己的新自动回复:「那很坏了。」
经此一遭,释青宁认为自己姑且算是哄好了虞素舒。
化神期的自愈能力惊人,虞素舒刚喝了个尽兴,伤口已经慢慢合上了。
一手琴,一手人,他轻轻松松将仿佛骨头中空而没什么重量的虞素舒送回了院中。
虞素舒还在消化身体里不属于自己的灵力,沉沉睡去。
释青宁飞身离开寒春居。
他还有其他事要做。
在大比的擂台观战之时,他便察觉莫临渊的剑法与自己的剑法仿佛同脉而生。
但他的剑路随心,皆自成一路。
有人将自己的剑法做了简化,这种简化并非易事,至少不是一个普通外门弟子能做到的。
他需要找出那是谁。
双剑并行,一念神魔,他的剑法本就险中求胜,稍有不慎,便是魔剑。
他翻手用灵气化出一只灵巧精致的小鸟,翠绿的眼睛滴溜溜转。
“去送信,”他挠了挠小鸟的脑袋,“叫莫临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