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程执笔书写,墨迹才成三字,就将写好的纸张揉成团。如此反复,他的书案上便有了几团纸张。窗外阳光极好,可书房中却弥漫着一种阴冷的气息。
他没舍得将纸团丢弃,只是拿在手上把玩,神色也有了几分怅然,甚至有偏执在滋生。突然,他的长指收拢,抓住了其中一个纸团,轻易将它揉皱。
纸团展开后,笔墨依旧清晰可见——“温轻澜”。
她的这个名字,竟然连柳辞清都知晓。
顾知程的指尖拂过这墨迹,神色就有些阴晴不定,薄唇也抿得很紧。
直到房外传来了细微的响动,顾知程这才连忙起身,将皱巴巴的信笺重新揉成纸团。他又将书案上摊着的纸团拨回匣子里,将竹匣放置在书案下。
他的动作很快,可此时却显得有些狼狈。巡视了一圈后,他发现书案上赫然放着一封信笺。看到这封信笺时,顾知程的剑眉就拧了起来,眸中的情绪险些要收不住了。
只见他猛然抬手,一把抓起那封信笺,放在堆叠的书下。
他带着怒气,步履越发有力迅疾,很快就来到门前。恰好,门也开了,温轻澜徐步朝他走来,许是见他仍在府上便有些诧异。
“你今日没出去?”
“你告诉我……”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而此刻他们都并未言语。两人对视之时,似有火花四溢。温轻澜稍稍蹙眉,觉得今日的他好生怪异。转念一想,她便问:“夫君,刚刚你想问什么?”
顾知程又向前一步,执起她的手。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握了一块温玉,细腻又温润。他想,没关系,他可以不在乎过去如何,只要此刻她仍在他身边就好了。
可有时,他会有些不满足,他想要更多的东西。顾知程想,这也许就是本性。即便他将此事看得再淡,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得偿所愿罢了。
那股不甘心、那股怒气又冒上来了,他赶忙将她抱进怀中。他轻嗅着她的香气,平复自己的不甘心,也压抑着属于自己的阴暗。
温轻澜任由他抱着自己,听着他的心跳,在想,他究竟为何这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那他的反应为何会是这般?
她的思绪纷扰,眉宇也情不自禁地皱起。她才意识到,原来从那一刻起,他终于能影响她的情绪了。
“你怎么了?”温轻澜的声音依旧温柔,对此事,她更没有气恼不安,甚至在心里还有些愉悦。她想,她此刻是十分信任他的,也愿意接纳他。
可顾知程的声音确实有些急切,他抱着她很紧,甚至有些小无赖:“娘子,那你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
“夫君,此刻我不会离开你。”温轻澜故意放慢语速,她能感受到他的着急,也没想去挣扎。
她这话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恐慌,他死死抱着她。那双眸子闪着利芒,他的声音冷淡了许多,“那日后呢?娘子,你要好好说。”
“也许,日后也不会,一切都得看你待我如何。”温轻澜深知,若是得来过于轻易,将来未免会轻视几分。她如今所得,每一件都是得来不易。所以,她并不会随意松手。
此刻,两人虽心怀鬼胎,但在这方面,两人倒是达成共识。
“那就要请娘子多多指教。”顾知程的眸色极深,此刻温玉在怀,他向来就被她所吸引。
顾知程俯身在她的雪肤上轻啄了一下。他想,那些也并非什么大事,何必因那些外人而有所介怀。说到底,他们两夫妻的事儿,他人有何资格来挑拨。
只要她一如既往地爱他,这点无关的小事,就不该令她烦心。
她写了又如何,她又没亲手呈给他。许是过去有几天惹她不快了,写着来玩玩罢了。再说,世上能模仿旁人笔迹的,大有人在。这定然是假的。
真的也无妨,她都愿意亲笔写给他了。可见啊,她待他还是非同一般,还是很用心的。当然,他可不想她在此信上对他用心。
顾知程又劝了自己几回,可谓是绞尽脑汁为她开脱。
他千方百计想要冲淡初见和离书时的不快,各种给她找补。后来,真把自己给哄回去了,甚至有些得意。
可温轻澜见他时而阴郁,时而欢喜,她倒是不懂了。但他薄唇的磋磨,倒是激起了她的战栗。温轻澜稍稍推了他一下,就道:“夫君,你别闹,我有要事在身。”
“你不想我?”
“你是变心了吗?”
温轻澜听着他的连连问话,总觉得他在阴阳怪气。可迎上他那幽怨的目光,她又觉得此事实在是有些好笑。她便踮脚在他的侧脸吻了一下。
“夫君,你如今可还满意了?”温轻澜笑得眉眼弯弯,倒是比起常日还要温柔。
顾知程一声不吭,手掌抚着她的后背,将她拉回自己的身前。他盯着她看了好久,才道:“不满意。”他的声音又低沉了一些,稍稍俯身,亲吻着她的红唇。两人倒是难舍难分。
室内很静,只是偶尔会掉落东西的声响,时而就是些靡靡之音。温轻澜从贵妃椅上起来,只见她面色潮红,衣衫半解,露出修长的美人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