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麻烦你。”
“他以前在学校吃食堂不是也没事吗?”
“他......”林森一时没接上话,磕巴两下说,“食堂饭难吃,曲文星平时都有人送饭,再说了,周六周日哪有食堂,他只能在外面吃。”
“行,”石头直接掏出手机,“我打电话问问他家那个保姆到底能不能干了,不能干换人。”
他调出他爸的电话号,很久没打过了,他连按下拨打都要犹豫一会儿,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林森一把按住他的胳膊:“那个阿姨从小把他带大,你说换就换啊,多关心他一点对你来讲那么难吗?”
电话没有打出去,林森见石头不做声,讪讪地把手收回来,身边的气压有点低,他没敢再多嘴。
石头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在想,他要怎么做,他没有时间照顾一个高中生,也没有那种心思。
应该说,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不认为照顾曲文星是他的责任了,金姨恨不得在曲文星和他之间竖起一个屏障,更恨不得自己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他和曲文星的交流也就这两年才稍微多了一点。
他可以在恰巧碰上的时候带他玩,带他吃饭,但是日常嘘寒问暖,不是他不想,而是根本想不起来。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天快黑了。”最后他对林森说。
林森又说,他是逃了补习班来的,补习班下课前他不能回家,石头就随他待着。
他坐在走廊上,看着头顶白得刺眼的灯,又想起了十年前,姥爷住院,他在医院的走廊里,病房里,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等他再也不用当医院的常客时,姥爷也去世了。
果然人在医院里就是容易惆怅。
快七点的时候林森走了,石头还在走廊上坐着,他突然想到他今晚是不是得留在这儿?他是不是应该给他们的爸打电话说一声,对了,他还没给冯华年说这事。
他买的菜还在旁边椅子上放着。
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多事。
他刚把手机掏出来,冯华年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石头还没开口,冯华年就问:“曲文星怎么了?”
“你怎么都知道了?”
“陈喜悦给我说的。”
真是个尽职尽责的班长,石头往里面看了一眼:“食物中毒,给他办了个住院,今晚留院观察。”
“他家保姆在吗?”
“就是不在才在外面吃坏肚子的,”他把后脑勺顶在后面墙上晃了晃,说,“今晚我留这儿陪着,你下班的话来把菜带回去吧,我买了牛肉。”
过了没多久,冯华年就从长长的走廊那一头朝他走过来,石头歪着头,一直盯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冯华年看,等冯华年走到他身边,他仰着头说:“像不像以前我在医院等你补习班放学的时候?”
“我一点都不想想起来,”冯华年说,那一点都不幸福,他走到门口,摘掉围巾问,“他怎么样了?”
“刚输完液。”
石头也站起来,跟冯华年一起进去了。
这是个双人病房,另一床的人已经睡了,曲文星眯起眼睛,看到冯华年就有气无力地叫了声:“老师。”
“感觉好点了吗?”冯华年轻声问。
曲文星蜷缩着把脑袋在枕头声蹭了蹭,当做点头。
“那就好,今天晚上你哥在这里陪你,有事就叫他,”说完他又看向石头,“给你爸说了吗?”
石头摇摇头。
“别给爸说,哥。”曲文星忙阻止他们。
“你住院怎么能不给大人说?”冯华年不禁严肃了一些。
“金姨回去我爸妈不知道,我妈要知道了肯定要骂她还要扣她钱,她家里最近本来就很多事,我以后吃东西注意点就好了,再过两天她就回来了。”
冯华年看了石头一眼,石头就点点头。
他们又走出病房,冯华年拎过石头买的菜,想了想说:“明天出院你带他回家吃饭吧。”
“咱们家吗?”石头问。
“嗯,总比他自己在外面乱吃强。”
石头抓抓后脑勺上的头发,他本来是想找高臻原家的保姆介绍一个做饭阿姨来的,他读高中的时候那个保姆给他们朋友介绍过几个,都还不错。
“别那么麻烦了,吃几顿饭而已,毕竟是你亲弟,不用那么见外,”冯华年说完笑了一声,“反正是你做饭。”
冯华年走后石头回到病房,找了张椅子坐下,病房里很暖和,曲文星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
“明天出院去我们那吧,给你做点养胃的吃。”他对曲文星说。
“真的吗?”曲文星抬起脑袋,有点不敢相信。
“嗯,上学的时候你就尽量吃食堂,周末她要是不在你就去我们家吃。”
曲文星的欢喜马上就要溢出来了,他用力点点头,又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遮住他的脸,在被窝里偷笑。
太好了,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