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明的事没有什么结果,张姐怀疑过很多人,她就差在她带的班里把话说透了,但是哪怕平时和她关系不好的学生也是一脸茫然听不懂她在含沙射影些什么。
没有证据,没有其他的受害者,只有张明明的一面之词,并且从那天过后,张明明自己也说,再也没碰见那两个抢他钱的大人。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张姐从吃紧的家用里又拨出一份钱,给张明明报了午托和晚托。
石头最近在学校里参加集训,他报名了明年春天的一个全国竞赛,那是一个团体比赛,团队现在就要着手准备起来,毕竟现在已经十二月,除去寒假,期末和日常课程,他们没有多少时间训练。
他回家的时间少了,有时候晚上就直接住在宿舍里。
宿舍那位先天性心脏病从今年开学就离校了,附带那个每天抽烟吃泡面把声音开到顶格的死宅也不在了,现在的寝室还算能住得下人。
他把自行车留给冯华年了,还有冯华年送他那副手套。
“你在学校不骑吗?”
石头把那双手套往冯华年手上套时他问。
“我现在三点一线,走着就行了,你骑车早上能多睡一会儿。”石头说。
一进入寒冬,能多睡一分钟对冯华年来说都是恩赐。
冯华年骑车时会多加一条围巾,即使这样他还是会觉得身上是热的脸是僵的,他也不明白石头在这种天气里大敞着外套是怎么活下来的。
十二月中,今年的第一场雪降下来了,初雪大得像刚摘下来的朵朵棉花,下午学校变成了一片银白,学生忙里偷闲,在雪地里狂欢。
因为天气,学校今天提前下了晚自习,冯华年和王征一起下班的时候,王征搂着他肩膀问他晚上有什么安排。
“能有什么安排,吃饭睡觉。”冯华年说。
“无趣,”王征摇摇脑袋,“像我们这种有女朋的人,一手拿着红酒,一手搂着女朋友,一边看雪,一边听电影,多浪漫,给你也介绍一个?”
“你快点回家浪漫吧,再晚一会儿雪停了。”冯华年在王征胸口啪啪拍拍,转身跑向车子棚。
他骑着车,往回家的反方向走去,停在转弯之后的第二个路口,路口的红灯变绿,马路对面跑过来一个石头。
“你看,我时间算得刚刚好。”
冯华年的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看石头那颗脑袋和眉毛上都沾着的雪花没一会儿就变成了水珠,伸出手把石头卫衣上那个从来只当做装饰的帽子给他罩上。
今天雪刚下来的时候他们就相当有默契地几乎同时发了条消息,晚上要吃火锅。
肉和菜冰箱里都有,他们就在家属院外的超市买了饮料。
天气预报说,晚上九点雪就会停,明天将会升温,但这次天气预报又失灵了。
暂时失灵一半。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腾腾的气,两个人穿着半截袖,脸颊通红,他们在看一个喜剧电影,冯华年笑的时候石头趁机把他刚涮下去的肉全给吃了,舌头烫出一个泡,像条狗一样把舌头伸到他脸前,非要他看。
“活该。”冯华年一把推开那张脸,冷冷说道。
雪一直到他们要睡觉时才停,第二天闹钟响起来,冯华年伸出胳膊越过石头的脑袋掀开窗帘一角,看到外面的雪还在,不过太阳已经有冒头的样子了。
看来今天确实是个大晴天。
室外的温度还是只有几度,石头在床边套上春夏秋冬通用的裤子,又套上那件薄薄的单层卫衣,外套依旧是那个四处漏风只有薄薄一层棉的休闲外套。
冯华年还在床上坐着,一直看石头把仅有的三件衣服穿完,才皱着眉头说:“你就不能穿厚点,小心又发烧。”
“发烧?”石头竟然露出一个贱贱的笑,“发烧好啊,棒棒热热的。”
冯华年拎起枕头就朝那个落荒而逃的傻逼砸了过去。
那天之后石头就在学校待到了周五才回去,冯华年下午有事,让石头先回家做饭,他去市场买好了菜,独自往家走。
当他路过街心公园的时候,又看到背着书包一路跑的陈喜悦,只不过这次身边跟着的好像是那个叫林森的男生。
“学长。”陈喜悦路过他停下了。
“你们怎么了?”他问。
“我们要去医院,曲文星好像食物中毒了,他家里没有人。”
曲文星,从上次送他从冯华年家离开他们就没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石头也完全不知道,这也是常态。
他和那两个人一起去了医院,曲文星还躺在病床上输液,医生说是轻度过敏加上食物中毒,输完液最好留院观察一晚。
曲文星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像个没上妆的陶瓷玩偶。
石头叫陈喜悦先走了,至于林森,他不愿走,石头也就随他去。
等他去交完钱回到病房,被林森在门口拦住了。
“找我有事?”
“对,”林森指指门边的椅子,“我想跟你聊聊。”
石头陪着他坐下,林森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门关好了,才压着声音说:“他胃不好,已经吃坏肚子好几次了,今天又进了医院,你是他哥,你都不管他的吗?”
“你知道我是他哥?”
“只有我关心他,他告诉我怎么了,我又不会到处乱说,”林森对石头的反应很不满意,“你只在意这个吗?”
石头也发觉他的重点错了,看着手里的取药单,叹了口气说:“这事我也刚知道,他没跟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