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石头一样的二十岁,那真的是个很容易爱上一个人的年纪。
可是现在他的心态平和了许多,他甚至开始庆幸,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就给徐向南说过冯万盛给他规划的人生,就是回到省城教书,而且目标明确指向省实验,不然他都怕徐向南会以为,他来这里是为了他。
“我现在住在职工家属院,宿舍有一套空房学校就让我先住了,房租会便宜很多。”冯华年帮徐向南拿着电脑包,带他向他家那栋楼走去。
“我记得省实验还有一段路吧?为什么家属院这么远?”徐向南拉着箱子跟在旁边。
“最开始建校的时候学校就在家属院旁边,后来扩建搬了新校区,距离就远了,旁边那块地也卖掉了,前面那个高层小区就是省实验的老地址。”冯华年说。
“那你平时怎么上班?班车吗?”
“我们没有班车。”
“走过去?得二三十分钟吧。”
“有个朋友会带我一起去。”
“哦,有车那就方便了。”
冯华年默默笑了笑,徐向南估计猜不到那是辆自行车。
他打开家门,拖把从屋里蹿了出来,它一贯很热情地欢迎冯华年回家。
徐向南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冯华年用腿把拖把挡回去,看向徐向南:“你怕狗吗?”
徐向南勉强地摇摇头:“怕是不怕,我不太喜欢狗。”
这件事冯华年不知道。
“没关系,它挺可爱的。”徐向南弯下腰在拖把头上摸了两下。
关于他家里是一室一厅,只有一张床,徐向南只能睡在沙发上这些事冯华年早就已经给徐向南说过,徐向南欣然接受了。
“我没有那么挑,前几年流落街头这种日子也过过,”徐向南坐在沙发上,按了按沙发垫,“还挺舒服。”
“你怎么会过得那么惨?”冯华年给他倒了杯水。
“被同行的朋友给骗了,人又在国外,干什么都不方便,就跟着流浪汉住了几晚,后来实在忍不了了才去了大使馆,”徐向南自嘲地摇摇头,“那时候太年轻,现在我可不会被骗了。”
“毕竟你也三十多了。”
“对啊,三十多了,浪也浪够了,就想安定一点了,”说罢徐向南饶有兴趣地问,“你呢?这些年有谈过什么好的对象吗?”
冯华年还没开口,他的手机亮了,石头发消息问他遛狗了没有。
“我回个消息。”他说。
拖把每天都得遛,因为得解决大小便,而且这个小家伙不好糊弄,它喜欢上厕所的地点只有三个,街心公园的一棵老杨树下,市场前面两百米处的一个电线杆下,还有一个商业古宅门口的石狮子旁。
徐向南不喜欢狗,所以他不想提出一起去遛狗的建议,他就给石头回:‘没有,你有空吗?’
‘我忙完过去。’
冯华年关上手机,时间也不早了,他叫徐向南今晚一起出去吃,给他接风。
“不过得等会儿,我朋友要过来帮我遛狗。”
“没事,不急,”徐向南打开行李箱说,“我先洗个澡换身衣服,把自己收拾一下。”
于是刚才的那个问题就没有再继续。
石头最近在忙一个校级活动,加学分,半个小时过去了也没见到人。
徐向南洗完澡出来,冯华年看到那张刮了胡子的脸有点恍惚,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
“看你的眼神就知道这样打扮不错,”徐向南整理了一下衣服,“明天穿这身去见客户怎么样?”
“很合适,那你今天晚上就别穿去吃饭了,再沾上味道。”冯华年说。
“你说得对,我都给忘了,”他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冯华年,“帮我拿一下。”
然后又开始解衬衫的扣子,这时候门响了。
徐向南靠近门口,他问冯华年:“你朋友来了吗?”
“应该是他。”
徐向南停下解扣子的手,转身道:“我来吧。”
门被打开了,石头站在门口没有动,拖把没像往常那样扑出来扒他的腿,而他面前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小年的朋友吧?进来吧。”徐向南大方地邀请石头进屋。
石头抬腿走进去,看到冯华年在后面站着,手里拿着一件不属于他的外衣。
徐向南的衬衣扣子才刚解了一半。
他走到冯华年身边低下头小声问:“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我们只是要出去吃饭,他在换衣服。”冯华年也小声解释。
石头把头挪开,径直走向拖把,把它抱进怀里,顺手拿了狗绳和处理大便用的报纸和袋子。
“小朋友对你家很熟悉啊。”徐向南站到冯华年身边笑说。
“对啊,我常来,”石头同样回以微笑,礼貌得像是新世纪三好大学生,他又轻车熟路地从入户柜里拿了备用钥匙,然后给他们挥了下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