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这会儿不用装,一身狼狈,加之被吓得不轻,很是弱小可怜无辜。
陈知毓垂眸瞧她,眸中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看着胆子不大,倒有几分机灵劲儿。
“本王今日来此处狩猎,发现了这匪窝,顺势为民除害。”
其实是他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头健壮雄鹿,被一不长眼的土匪给惊跑了,他再想去追,又不知那鹿逃到哪去了。
苦寻未果。
他心情不虞,越想越气,为了今夜能平心静气睡个好觉,日后不再有不长眼的打搅他狩猎。
因而改道端了这山匪窝。
不然他费这力气来多管闲事。
岳画绫不知有这事,她与福王交集不多,前世她死里逃生,回去后闭门养伤许久,后又准备出嫁,也无人与她提过这些事。
她顺势诚恳赞道:“王爷心忧百姓,今日为民除害,当真是百姓的福星,大梁的大英雄!”
“呵。”陈知毓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走吧。”
岳画绫蹲了半日腿早就麻得没了知觉,加之刚刚惊吓过度,一时半会儿竟起不来身,“王爷,您能拉我一下吗?”
陈知毓闻言转头,见她蹲坐在地上仰着脸看向他,白皙的脸上沾染了脏污,右侧颧骨有一处浅淡的擦伤。
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期待地看着他,眼皮上泛着哭过的薄红。
一副娇娇可怜模样。
“麻烦。”他抬手将长刀收入嵌宝的刀鞘,伸到她身前,“抓着。”
岳画绫忙伸手抓住,其上宝石硌手,他稍一使劲,直接将她提了起来,“能走了?”
“王爷,我能再抓一会儿吗?”岳画绫羞涩一笑,不好意思解释,“我腿上麻劲没过,从前被人恐吓过,很怕黑。”
前世她滚落山崖,两天一夜才艰难走出去,本就留下阴影。
后来遇人不淑……罢了,岳画绫忙打住思绪,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想那些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眼下活着归家最重要。
陈知毓忍住不耐,没有当即抽走长刀,长腿一迈,转身就走。
岳画绫踉跄跟上,想让他稍微慢一点,他却突然转身,温热的大手覆在她的双眼上,将她视线遮挡彻底。
“怎、怎么了?王爷。”
岳画绫吓了一跳,一时竟忘记了刚才的分桃之事。
“哦,有两只死老鼠,怕你吓晕了。”他漫不经心解释一句,说话时,人已经转到了岳画绫身后,左手仍旧捂着她的双眼。
右手拿着长刀,轻抵在她肩头,推着她前行,“走吧。”
他个头高,身子温热,现下又是初夏季节,两人穿得都单薄,岳画绫很难忽视身后男人坚实的胸膛。
望京人人皆知福王是个混不吝的的纨绔,形貌长得极为出挑,行为又极是张扬,平日里出行都带着成群奴仆,瞧谁不爽,直接吩咐侍卫出手教训。
喜华服,爱美食,成日里游手好闲。
这身板,也不大像是四体不勤的绣花枕头。难道是像今日这般强迫男人脱衣练出来的?
出了那间屋子,陈知毓很快松开捂着她双眼的手,手心处糊了些湿乎乎的泪,他嫌弃地在她肩头顺势蹭了一下。
“这就随本王下山吧。”
岳画绫回过神来,暗暗舒了口气,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多谢王爷今日相救!”
“救你一条命,可不是小事。”
陈知毓收回长刀,漫不经心道:“本王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既是欠了本王恩情,来日方长,待需要你还回来时,岳二姑娘可不要不认账。”
岳画绫乖巧点头,“王爷您放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我是懂的。”
“倒识相。”陈知毓转身往前走去,岳画绫忙小跑着跟上去。
汇集了福王府的人马,一行人举着火把浩浩荡荡地下了山,岳画绫再回头看上山时,匪窝火光冲天,兴许不到天明就会化为灰烬。
“会骑马吗?”陈知毓牵着爱骑的缰绳走过来。
岳画绫射箭准头不行,马术还算不错,闻言杏眸流出两分羞赧,轻轻摇头,“王爷,我不会骑。”
他们一行大男人出城狩猎,自然没有马车。
“姑娘家也不能这般没用。”陈知毓想喊侍卫福一过来,话到嘴边又转了念头,“本王好人做到底。”
这恩情自然欠得就更多了。
他做人原则,有仇必报,有恩必讨。
岳画绫头微微低垂,语气难掩低落,尚带着在山上哭过的哽咽:“王爷说得是,日后我若是得了机会定好好学。”
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陈知毓斜睨她一眼,火光照耀下瞥见她耳后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胭脂色胎记,与他曾养过的一只白色狸奴,肚皮上的那一块挺像。
“忠武侯府什么时候落魄成这样了?本王怎么不知道?”
岳画绫:……
“侯府马是有的,只是没人教我,我胆子又小,怕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