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色完全暗下来,寿鹿山匪窝传来刀剑碰撞与喊打喊杀的声音。
岳画绫费了一番力气,总算挣脱开捆住手脚的绳子,轻手轻脚地拉开柴门,悄悄溜了出去。
她抬眼瞧见前头寨子火光四起,暗暗猜测是一群土匪因分赃不均或是争夺寨主之位,发生了火拼,毕竟话本子里多是这样写的。
顾不上那么多,她换了条与前世不同的路,打算找个隐蔽角落躲起来,等明日天明寻得时机再逃出去。
夜间山路难行,她之前从来没踏足过寿鹿山。
前世她慌不择路,黑夜中滚落山崖,虽没摔死,但伤得不轻,跌跌撞撞走了两天一夜才得救。
大腿上还留下了半臂长的狰狞疤痕,人差点成了残废。
岳画绫蹑手蹑脚地摸索前行,前头大寨火越烧越旺,喊打喊杀声越来越小,她怕一方得胜,再想起她的存在,那就惨了。
脚下步子越走越快,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她吓得一个激灵,加快脚步,顺势躲进了一旁乌漆嘛黑的屋子里。
是一间放杂物的房子,她猫着腰躲到了大约是一个柜子后,两只老鼠从她脚边很快窜过去。
岳画绫忍住恶寒,紧紧捂住嘴没敢发出声。
突然,房门又被踹开,她听见有两个男子呜呜求饶的声音,大约嘴被堵上了,声音是从嗓子眼里发出来的。
房间里亮起昏暗的灯光。
紧接着,一个年轻男子开口,“来,你二人麻溜地将裤子都脱了!”
声色清亮,语带威胁,偏偏掺杂几分骨子里透出来的漫不经心。
岳画绫觉得莫名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一个男人让两个男人同时脱裤子……她惊了一惊,这是什么情况?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大约是两个男人将裤子脱了,她听见那年轻男子啧啧两声。
实在忍不住好奇,她悄悄探出头看了一眼,只瞧见一个着黑色劲装的男人背影,他个子极高,肩背宽展,腿长腰瘦。
而另外两个男人不知是跪还是蹲在他前头。
没瞧清楚是什么情况,她怕被发现,很快又缩回脑袋。
这时那年轻男子又开口:“你们俩有没有娶亲?”
两个男人同时摇头。
年轻男子继续问:“有没有和女子在一起睡过觉?”
岳画绫吓得一激灵,忙悄悄将自己缩成一团,恨不能原地消失,就听外头传来声音,一个男人紧张道:“没、没有。”
另一个男人跟着道:“睡、睡过……”
“嗯。”年轻男子又道,“来让我瞧瞧你们的能耐。”
两个土匪吓得抖若筛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抬眼望向面前这个唇红齿白,俊美甚于红妆楼花魁的男人。
“大、大人,什、什么能耐?”
见他勾唇一笑,两个土匪竟一下子看直了眼,这男人莫非是寿鹿山狐狸精变的?不然怎能生成这副妖孽模样。
还能悄无声息地闯进他们的寨子,将一寨子人都端了。
现在竟掳了他们两个最年轻的来后院,上来就让人脱裤子。
就听他略显不耐道:“我来计时。”他似乎是羞于启齿,只拿脚尖颇是嫌弃地点点他们腿间方向。
两人竟立刻心领神会,“大、大人!我、我们不喜……”
“嗯?”男人手中染血的长刀往二人腿间递了递。“男人”二字顺着他们嗓子眼落了下去,他二人立刻认怂,硬着头皮抬起手放到了老二的头上。
其中一人尖着嗓子抢先道:“大人饶命!我很有能耐的!”
另一土匪不甘示弱:“大人!我没有他长,可我更持久!”
“少废话!”年轻男子似乎很不耐烦,“只当作平时,别耍花样,别有心理负担。”
两个土匪手中护着命根子,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和他手中的长刀:……这哪能没有心理负担?!
岳画绫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万万没想到被土匪劫上山竟撞见这样一出分桃大戏。
耳边传来些哼哼唧唧的奇怪声音和粗重喘息声,她心痒难耐,想看很想看……这分桃实况,但又怕被发现。
小命要紧。
兴许连半刻钟都没有,岳画绫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时,外头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这时,一只硕鼠从柜顶跳下来砸在了岳画绫的背上,她吓得惊叫声尚未脱出嗓子眼,紧紧捂住嘴,憋得脸颊泛红。
两只黑色绣金线麒麟纹长靴停在了她面前一步处。
岳画绫吓得呆坐在原地,视线怔愣地落在一把拄地长刀上,温热的鲜血顺着泛着寒光的刀锋缓慢流下。
最后在拄地处汇集成指甲大的一滴红色血珠。
她吓得浑身颤抖,一张小脸惨白,以为就要命丧于此,目光顺着血色的刀刃抬起了头,看清楚了年轻男子的模样,竟是当今圣上幼子福王。
“殿下……”
岳画绫终于找回心神,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劫后余生,身子彻底瘫软下来,简直又惊又喜,哽咽开口。
“王爷,我是今日被这群山匪劫来的,求您救我出去……”
陈知毓也很意外,没想到荒郊野岭的土匪窝竟能遇到忠武侯府的二姑娘。
只是……他修长的玉手转了转长刀,“你方才听见了什么,或是瞧见了什么?”
岳画绫头摇得像拨浪鼓,哭得泪眼朦胧,委屈巴巴地解释,“我被他们打晕了关在此处,刚才一只大老鼠跳到了我身上,想要啃我,我一睁开眼就瞧见王爷您的靴子和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