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盛京城的一处酒楼。月遮和时澈并肩走在弯弯绕绕的暗道里。
时澈撇撇嘴。自己走了这么多年,也没走明白。小乞丐走了一次,就记住了。看他与自己也就一般年岁,怎么差距如此之大。
时澈好奇地问道:“月遮姐姐,月尚书怎么处理的春水?”
月遮想起这件事头就发痛,昨夜月府鸡飞狗跳,她也跟着没睡安稳。
她揉了揉太阳穴:“韩府派人来了,说要将春水纳做妾室。父亲觉得一个婢女能嫁进世子府做妾,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还要在门口放鞭,幸好被李柔拦了下来。”
时澈又接着说道:“韩夫人知道韩二的死讯后,将此事闹到了大理寺。”
提起此事。月遮扫了一眼时澈的左手,被包成了粽子:“自作自受。大理寺那地方,怕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在暗道尽头处停下。
时澈右手在墙上摸索着,“咔嚓”一声,石门打开。月遮的目光落到床上,见人正在昏睡。她开口问道:“喂药了吗?”
时澈走进屋子,给月遮倒了杯水,又给自己添上:“早就喂了。也不是大事,就是被吓到了,我给他点了安神香。”
月遮:......
月遮接过茶水,见茶梗在杯中上下沉浮。忽然间想到什么,将茶杯摔在地上,顺手捡起一块碎片,走到小乞丐床前。
时澈一口茶还没咽下去,惊呼道:“月遮姐!手下留情!”
尖锐的一端停留在小乞丐的眉心。月遮“切”了一声,将碎片扔到地上,开口道:“别装睡了。”
时澈诧异:“又是装睡?”
小乞丐应声睁开眼睛,颤抖着往床里退去,大喊道:“呜呜呜,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杀你。”月遮下意识地离小乞丐远了些,坐在椅子上:“但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没事,你不用害怕。月遮姐说不杀你就不会动手。”时澈给小乞丐倒了杯水,端到他的旁边:“喏,给你的。”
小乞丐睁着大大的眼睛,抿了抿唇,向杯子中投去视线。但他摇了摇头:“我不渴。”
时澈见状,当着他的面喝了一大口:“放心,没毒。杀你还不需要用那昂贵玩意。”
小乞丐:......不必说出来。
他盯着时澈的动作,这才缓缓地接过,“咕咚咕咚”地将杯中的水全都喝了下去。
月遮趁此机会,仔细地观察着他。底子倒不错,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狭长的眼眸下有一枚泪痣。若是不说,还以为是哪家的落魄少爷。
她等着小乞丐喝完,才开口问道:“你昨日为什么在方府的宴会上?”
说他不是间者吧,这举动确实很蹊跷。
小乞丐垂着头,摸着肚子,小声道:“我饿。”
月遮:???
时澈见月遮皱着眉头,一时半会都没说话,生怕她变了心思,小心翼翼地问道:“月遮姐姐,哪里不对吗?”
月遮思索片刻,说道:“我没听懂。”
“噗”的一声,时澈将口中茶喷了出来。月遮视线朝自己刺来,他也不敢笑出声,脸憋得通红。
时澈用手掸着衣衫上的茶水,给她解释道:“月遮姐,他的意思是。他从这里逃出来后,肚子饿了。偶然间知道方府有宴会,就去搞吃的去了。”
月遮瞥了一眼时澈,我是问他呢,还是问你呢。
她又接着说道:“你知道了这里的位置,按常理说不应该留着你。但你很聪明,又与我表弟年纪相仿。我需要你去代替他,回到月府。”
时澈听说过此人,月尚书亲妹妹的儿子。他不解道:“月遮姐说的可是淮洲表弟。”
“昨日间者传来消息,说月淮洲身患绝症,活不长了。”月遮温声说道:“你要去和我外出训练两年。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考虑,可以吗?”
时澈:怪不得月遮姐这次听自己话了。原来是别有所图。
小乞丐的视线落到月遮身上。她的声音很轻嗓音很平稳,犹如石子落入大海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他问道:“我如果不同意呢。”
时澈都想给他跪下了:“你还是同意吧。要不然我们会很难办的。”
小乞丐:合着只能同意是吧。
过了许久,他提出一连串问题:“有饭吃吗?能吃饱吗?还会有人欺负我吗?”
气氛有些安静,视线落到小乞丐身上。半晌,她叹了口气,回答道:“我答应你,有饭吃。会吃饱。不会有人欺负你,我会保护你。”
小乞丐望向她,似是判断话的真伪。二人的目光相撞,他沉思了片刻:“那我同意。”
时澈惊讶地嘴巴都能放下一个鸡蛋了,就这么同意了?小兄弟,你上当受骗了知道吗?
时澈的心理都写在了脸上,月遮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从衣袖中掏出房间的钥匙,对着小乞丐说道:“去暗道的尽头处等我,别想着逃跑。我有事去趟议事堂,回来找你。”
月遮和时澈走出了房间,在小乞丐看不见的地方,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时澈察言观色地问道:“月遮姐姐,你觉得这个臭小子怎么样?”
月遮沉默了半晌:“比你强多了。”
时澈“嘿嘿”地挠头,想起什么又问道:“月遮姐要离开两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