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骁脸色也变了。
“我还以为是天气转冷,才感到冰寒,难道我们都已不知不觉中了毒?”
白若然沉声应道:“怕是不错。”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慌乱的心情,接着道:“要解此毒不难,只需一味火蚕,苏家镇无其他行医之处,或许现在能买到火蚕的最稳妥的地方,还是苏怀生家中。”
白逸骁见她神色凝重,心知此事拖延不得。医术上的事他并不懂得多少,但是全然相信白若然在此道上的造诣,也认同她的分析,于是放心托付。
“好,我守在家中,若然你尽快去买药来。”
白若然连忙应了,她也顾不上添件衣服,立刻冲了出去。
根据常理,病人夜发急症是常有的事,是以晚些时候应当也未打烊。
白若然抱着一丝侥幸匆匆赶到,却失望地发现苏怀生家已经双门紧闭,一点活人气息也没有。
她心中又是惶然又是着急,连连敲门,可惜始终没个回应。
白若然不禁急得跺脚,四周转了一圈又一圈,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忽然目光一定,却发现路边灌木后,正躲着一个少年,阴恻恻地盯着她这边。
这少年还能是谁,正是苏怀生。
白若然立刻冲过去抓住他,连声问道。
“躲在这里做什么?你家还有没有火蚕?”
就在这时,忽然又有一人骑着快马正冲他们奔来,白若然连忙带着苏怀生后退几步,避开马蹄。那匹马回转马头,露出一张阴郁的脸,竟是沈云兄长,前任试剑阁主沈枭!
沈枭此人坏事做得多了,人到中年形容森冷,看着就觉得可怖,只见他扯出一个冷笑。
“昭华上宫月仙殿的白若然?”
他眉宇间也有冰僵之色,白若然立刻明白此人也是中了寒髓骨毒,当下礼貌之余警惕更盛。
“正是在下,请问阁下有何见教?”
沈枭目光一转,心中有了算计,露出几分慈蔼之色。
“白医仙无需警惕沈某,舍弟沈云仍在令兄手下做事,沈某不敢得罪白姑娘。”
白若然简单应了一声,心中更加警惕,打算带着苏怀生暂避开他。
苏怀生是个聪明孩子,对上沈枭的目光,知他不是好人,连忙跟紧在白若然身后。
不巧沈枭就是冲着他来的,见状故意叹气。
“白姑娘,苏家镇上集体中毒,在下不幸被殃及,现下看来这孩子或许就是祸源,你若袒护他,在下不得不怀疑白姑娘的动机了。”
白若然无奈松开苏怀生,低头向他道。
“也是,苏小公子,你解释一下吧。”
苏怀生看看沈枭,再看看白若然,心中瞬息转过千百种心思,故意嚷了起来。
“不错,是我投的毒!这世上皆是无情无义凉薄之人,有人要夺我家产,我就在井里下药泡茶,一并毒死他们!谁让你们倒霉,在这个时候来苏家镇!”
沈枭闻言冷笑,果然出手要抓他,白若然下意识出手相护,苏怀生趁这二人交手的间隙立刻发足逃跑。
谁知白若然并不能挡住沈枭,她也无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此人作对,沈枭抢上前去,一把扼住苏怀生纤细的脖颈,勒得他连连吐血,脸色灰败。
沈枭厉声大骂。
“小毒物!你害旁人自然不打紧,死人只能自认倒霉,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招惹沈爷我!谁要我倒霉,我就要谁的狗命!”
说罢他怪笑一声,神色发狠。
“听说这小子家里人死光了,在下正好吃个绝户!”
苏怀生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有人这般粗暴狠毒全不讲理,被他掐晕后扔在地上,面容凝固在恐惧的瞬间。
沈枭抬头时又换了副面孔,对着白若然客气。
“白医仙不必再等了,这小子坏得很,待我也给这小子灌几壶毒水,不信他没留自救的解药。”
白若然还没反应过来,沈枭已经挟苏怀生骑马远去,她回过神后一时更加慌乱茫然,想不通该再去哪里寻得火蚕回来。
此地离白若然自己的药庐有百十里之远,光凭双腿,十二时辰内决计无法往返,而火蚕个头极小,苏家藏药之处不知在哪,她一时半会也寻找不到。
现在唯一解决方法只能用行针渡气的高明医术疏导毒气,而同时为全家八人行针,只怕会把自己也给累垮,尤其是七个男子除了白逸骁,其余身体不佳,调节效力极低,当是万难顾全。
白若然情急之下不敢耽误时刻,匆匆往回奔去,一路上询问附近是否还有药铺,均无确切回答。
只见苏家镇人家户户紧闭,路上零星撞见一两个受寒毒的人冻僵在地,白若然心中含悲,快速奔至白家落脚之地。
她双手空空无功而返,白家人情况都已不大好了。
白若然忙行针先解救白逸骁,饶是白逸骁功力深厚,这一套针法下来,也耗费了一个多时辰,白若然更是大为劳神。
白逸骁脱离危险之后,兄妹二人商量了一番,只怕用这法子连第二个人都救不完。
白若然身为唯一救星,只能继续留在家里针灸治人,白逸骁则加快脚程四处寻访药铺,收购药材。
兄长临走之前,白若然告知他沈枭也在左近,要他多加小心。
但白逸骁和沈云情同手足,不欲过多评价其兄沈枭此人,只安慰白若然,让她先顾着自己身体,只有她在,大家才有希望,随后自己火急火燎地走了。
白若然劝不得他,不由得心神不定,但也只能按约定好好守在原处,心中十分煎熬。
听她叙说到此处,妘容心中有了猜测。
“听闻白逸骁阁主生前修炼冷息之术,靠身体阳元平衡极冷的灵息,若中了寒毒一时无法平衡,恐会损身。”
白若然沉默了一瞬,缓缓解释。
“并非损身,而是暂时身弱,待修炼平衡后便能激发本源阳息,功力体质都会更上一层。只是沈枭乃天生绝恶,并无分毫人性,不会放过大哥中毒之机。”
她顿了顿,又道。
“就在大哥寻药路上,沈枭害了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