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机……”
只一声,刚刚还在交谈的两位便一下子噤声。
“陆机?”
眼皮打着颤,还没睁开,意识比身体更先呼唤他的名字。
陆机把手伸过去,覆在他的额头上,有一点点烫。
但触手可及的冰凉,不是能轻易放弃的东西。陆机只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住了,紧紧挨在浅眠之人的胸口,有力的心跳证明着一切尚可以挽回。
“陆……机?”
这语调显然不对了,果然下一秒,贾仪便把埋在前襟的手嫌弃地丢开,顺便翻了个身,将陆机隔在身后。
面对着毛忠明探究的目光,陆机只得苦笑。
等贾仪真的有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好像是在移动中,身前的人体温暖暖的,抱着很舒服。美中不足的是,似乎有纱巾拂面,脸颊痒痒的。
阿嚏。
贾仪揉了揉鼻子,然后差点从陆机背上滑了下来。
某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大腿,才不至于让他摔个四仰八叉。
好了,现在贾仪彻底醒了。
就算四周没有什么光源,但眼前人身上细碎的玉兰花香,还是给人莫大的安全感。
“陆机,渴了。”
贾仪说完才想起来自己正“讨厌”着陆机,把头低了低,假装自己没说过那话。
前面递过来一个水壶。
他顺理成章地接过。
“陆机,我恨你。”
黑暗中传来低声的笑:“好的。”
“喂,你们小情侣调情能不能注意一下外人?”
角落里传来揶揄的声音,贾仪应激一般:“谁?”手已经向袖子中的银针摸去,摸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针,早就在对付那人时全部佚失了。
陆机拍拍贾仪的大腿,轻声安慰道:“别怕,自己人。”
贾仪用他还不太灵光的脑袋想了半天,不知道想清楚了没有,最后还是趴在陆机肩上,轻轻点了下头。
“先再睡一会,马上就出去,带你回家。”看着贾仪情绪越来越低落,陆机将他往自己身上提了提,像哄孩子一般开口——这套对贾仪来说一向有用。
等贾仪的呼吸重归平静,毛忠明才开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黑衣服的那玩意,就是之前的东宫禁卫。他纠集了太子和大将军麾下数百人,这么多年以来,都在试图为太子赵铭报仇雪恨。”
陆机没抬头:“他不是我的对手。”
“是是是。”毛忠明被气笑了,陆机每次说话,都能一本正经地驴唇不对马嘴。“然后你提着沧浪,走进禁内,就能把赵谦敬他脑壳砍咯。”
说完他还双手一摊:“万事大吉。”
“……”陆机沉默,不想理他。
毛忠明却不愿意放过他,即便陆机一言不发,他也能自己讲两三个小时——陆机觉得在这点上,他和贾仪应该会有共同语言。
“我这次回去肯定是要被参一本,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任务,把卫所里一半的同知搞没了,我这个指挥使的帽子还戴的住吗……”
陆机忍无可忍:“你在赵谦敬面前也这样吗?”
“那当然不。”毛忠明接的顺畅,“我已经好久没这么放松地说过话了。我在朝堂上那是步步小心,蝇营狗苟,生怕哪里漏了马脚……”
“呜……”说着说着,毛忠明差点给自己说感动了,扒着陆机的手不放,差点把贾仪摔下来。
陆机连忙快走两步,把哀叹的指挥使大人甩在身后,只身在黑暗的甬道里,摸索着前行。
毛忠明装模作样地哭了一会,见陆机不理自己,顿感没趣,老老实实地背着黑匣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陆机的脚步。
“你想去哪儿?”毛忠明受不了陆机的“冷暴力”,自己开始开口打破了沉闷,“襄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