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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第 1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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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晋阳府衙忙着清理血迹和尸体,泼水的声音一阵一阵的,衙役还用刷子,一点点把难去的血迹和碎肉刮掉。

几棵柳树、梨树,树干上也都是,总不能砍了?裴峥心生一计,那就用红漆漆上,盖住得了。衙役只好领命,从库房拿出几百年不用的红漆,这样一来裴峥心血来潮,干脆把大门的牌匾也漆了吧!

衙役:……

本就冗余的工作量更多了,只能在心里说这府君真是他娘的瞎指挥,张张嘴让俺们跑断腿。

裴峥还美其名曰,万象更新,穿着雁衔威仪的绯红绫袍,心情愉悦,走路带风,甩甩手去议事厅了。

衙役腹诽,昨天被匪首差点抹了脖子吓得大叫的也是你,现在可劲儿装威风了,不得给俺们封口费么?

裴峥转过身走入议事厅,脸色瞬间冷峻下来,让一旁的长史、司马瞬感如芒在背,不敢大声吭气。

经历了那么多事,说如释重负,肯定是假的,至少现在裴峥很慌。

晋阳府衙差点被周慈俭包了饺子,要不是许枫桥不计前嫌,又调动兵符,让铁马霜锋、神武军和霍平楚的定波军提前赶去恒州,只怕等裴峥反应过来,晋阳就要沦陷了。到时候大家在牢里你看我我看你,吃牢饭或者为伪朝效力。

结果咱还跟许枫桥大吵了……两次。

裴峥只觉得打脸真他妈疼,于是用手揉了揉眉心,想着该怎么对付这大爷。

好大侄儿呢?裴顗该出面吧!裴峥扭过头,“遂安呢,怎么不见他。”

好大侄儿快帮我吸引火力啊!

长史轻声道:“裴三郎昨日受了伤,差点伤及心肺,经许道长疗伤后,正在宅子里养着呢。”

裴峥不做他想,已经准备好应对狂风暴雨了。

这狂风暴雨可能比昨天的更惊人——周慈俭是原先已死的晋阳刺史张又玄。

张又玄和燕王互为表里,要谋反。

张又玄还和当年几场大案有关系。

裴峥痛心疾首,内鬼就在京师凌云观啊,灯下黑这么多年,竟然一点儿没发觉。要不是张又玄想跟卢蕤玩个游戏,故意跟着裴顗出使漠北和卢蕤打照面,只怕……

只怕他脑袋就该搬家了。

议事厅里,上佐已经齐聚,小官吏不涉及这等机密,所以在鸡鸣之后,只唱了个名就被遣回家被迫休假三日了。裴峥甚至大笔一挥,为了粉饰太平,又发了津贴,让他们好好享乐。

谁不知道晋阳还在戒严,一切娱乐暂止,官员们也只能回家去,不管什么上巳节了,先闷头睡它个一天一夜,庆幸留了条小命。

“府君,许大帅还没来。”司马低头沉吟,手里正是卢蕤交过来在李宅搜查到的证物,“如果这些册子属实,那么张又玄之罪,罄竹难书啊。”

“怎么讲?”

“里通外国,私募流民军,这些账务是暗账,不走明面,我也不知道李寻真是怎么找到的。我本以为这册子是伪造,但是看了看,不像,因为每一笔进出都能对上,若是伪造,未免也太下功夫了。只可惜张又玄死了,我们死无对证。”

裴峥摊手,“说得好像活着就能有证一样,听许枫桥说,张又玄擅长玩弄人心,杀了更好,嘴里也没几句实话。那这之中有涉及到卢元礼的么?”

“这倒没有,卢元礼的经历和卷宗都在晋阳府衙绝密保管,干干净净的,大理寺定谳的时候也没说他和漠北有关系。”

“那就好。”裴峥长舒了一口气,“这卢元礼遇见张又玄,真是倒了大霉。总之,证物先封存,不要再翻动了。时间长了,纸张发脆,稍微一翻就碎,咱们得原封不动交给陛下。或许……段闻野查了很久的案子,终于能到此为止了。”

与此同时,卢蕤的宅院。

他昨日睡得有些迟,早上又被鸟叫声吵醒,身旁许枫桥沉沉睡着,又因为高度劳累,呼吸声很重,眉头也紧蹙。

他想抚平许枫桥的眉心,却不知惊动了什么,下一刻被许枫桥牢牢抱在怀里。

“抓到你了。”半是戏谑的语气。

“我不走。”卢蕤拿对方没办法,只好枕着许枫桥的手臂,又睡了过去。

这次睡着,悠悠然做了个梦。

他站在桥上,桥下汾河静静流淌,反映出细碎的朝日辉光。

汾河将这片山川分成两半,绿柳葳蕤,生意盎然,清风拂面,爽朗里带着些许潮意。舟船缓缓行驶,上面有粮船,也有行人往来的小舟。江心荡漾,偶尔颠簸,船头的小灯笼就会随之摇晃。

卢蕤双手撑着栏杆,第一抹辉光盘桓在天际,苍穹正中却是深深的墨蓝。

清晨是白昼与黑夜交织的另一个临界点,喷薄而出的白光正等待时机,时光一点一滴流逝,它会占据整片天空,稀释掉那深重的蓝。

卢蕤伸出手去,柔和的光穿过指缝,没那么耀。

忽然,身后有人叫他。

“小芦苇。”

父亲!卢蕤猛然回过头去,只见一身绿袍官服缟素披风的卢元礼正和阿简站在一处,朝他挥手。

卢元礼死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岁,这时候卢蕤已经和对方年纪相差无几了。

幼年童稚记忆再临,卢蕤拖着步子,“耶耶……”

这是孩童叫父亲的方式。

梦境是连接泉壤和人世的空间,而破晓和黄昏,也是阴阳交接的时刻。卢蕤明知道那是梦,却无法控制自己,拼命狂奔,冲向两道身影。

他跑得很快,快到心脏咚咚直跳,快到有血腥气顺着肺腔涌上来,快到鼻头发酸,衣服跑乱了也不在乎。

他冲入卢元礼和阿简的怀抱,抱着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父亲母亲,“耶耶,阿娘,我好想你们……你们怎么扔下我走了……”

卢元礼比儿子高几寸,摸着小芦苇的头发,“好久没见,小芦苇长这么高啦。不要哭了,好不容易见一次,要开开心心的哦,笑一笑,十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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