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子身份贵重,何必针对一小儿。”
江尚出来出言打断了谢宴之的恐吓,并主动从马车里出来,于冷风中躬身行礼。
但他不管是礼节还是说话都是对着时重的,极力忽视着在场另一人的存在,试图从一开始就营造出利于己方谈判的氛围。
——自己与谢宴之已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但和时重可不一定。
“呵。”一声冷笑。
眼见仇人还在装模作样,谢宴之耐心耗尽,冷笑后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术:“姐夫这么不想面对我这个受害者,是心虚吗?”
江尚并不清楚他们对当年的事儿究竟了解多少,看似狡辩,实为试探的解释:“小弟恐怕是误会了什么。”
谢宴之:“巧言令色!”
“小弟这话可不讲理了,大家好歹都是亲戚,就算真要来找麻烦,也得先说明白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吧。”
江尚摇头叹息,从语气的转折,到细微的表情,每一处都透着冤屈,演技精湛。
若非谢宴之对当年的事儿了解的足够全面,恐怕还真会产生动摇,进而怀疑自己的判断。
比如对此一知半解的江夫人谢晚晚。
后面那辆专门安置女眷的马车里,同样听到这番话的她当即就满脸警惕的抱紧了小女儿,俨然完全信了夫君江尚的鬼话,对眼前早已死去却再度出现的庶弟充满了戒备。
江家母女的对面,是被掀开的车门门帘,冷空气嗖嗖往里钻,门外则同样站着谢宴之和时重两人,一样的牵着手,一样的亲密默契,仿佛同时存在于此间和彼方。
他们不知做了什么,让马车车厢的其中一面完全透明化,并且如同镜面一般同步倒映出外面前一辆马车前的种种景象,使得谢晚晚母女能如临现场般见到江尚和谢宴之的对峙。
画面中,谢宴之语气嘲讽的反问:“没做错事,不觉心虚的话,你逃什么?”
“逃跑也是没办法的事。”江尚嘴上倒没有不认账,干脆承认。
只是话里话外非但没有半点认罪的意思,反而有意暗示着自己的无辜:“谢家的灭门惨案就在眼前,我上有老下有小,怎么能不当心一点呢。”
并且他很快就再度将重点放在了时重的身上。有理有据的质询。
“历届以来,沧澜道院所培养的诸位术师大人都是正道的中坚,作为道子,您对谢家发生的鬼祸怎么看呢?”
“听说谢家死掉的人里还包括一位庶出的小少爷,是个只有几岁的小童,纵然大人犯了什么错又岂能迁怒到孩子身上?”
同样是挑拨离间,相比冯二的低劣,江尚抛出的问题显然要高明许多。
几句话一出,时重就明显察觉到两人牵着的手被抓紧。
他有些担忧的侧头看过去,只觉得相比行宫中的失态,燕燕现在兀自垂眸的模样更惹人心疼,便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了摸燕燕的手背以安抚。
心有灵犀的,燕燕也恰好看过来,但又很快移开了视线,只是手上抓得更紧。
画面外,谢晚晚用绣帕擦拭眼角。
她本就是聪慧剔透的性子,听了里头几位郎君们的对话,便对诸多事情的真相隐隐有所猜测,忍不住质疑的看向谢宴之,张了张嘴想要发问,临到口却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画面里,江轩收到父亲的眼色没有下马车,但能听到外面几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在连续的一长串的三个问题后,江尚缓口气继续进攻,言辞锋利如刀又意有所指:“请问道子阁下,这恶鬼肆意杀戮无辜,就不有担心因果报应吗?”
“你又怎么知道谢家人的死不是因为肆意杀戮无辜,而招致因果报应呢?”谢宴之顿了顿,低头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状若无意的说,“我明明记得谢家人是死于宅子里被害的冤魂复仇,真正无辜的几个仆人不是都活下来了吗?”
江尚皱了皱眉,有些不信:“那个孩子难道也有人命在手?”
“谢家的后宅这么乱,谁说那个孩子就一定是死于鬼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