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傅斯言说的情况,他了解,也接受。
爷爷已经稳妥地躺在了私家医院的病床上,医生相互做好文件交接,护工推着病床出了病房,许乐程和傅斯言也跟着走出了病房,进了电梯。
傅斯言边走边说:“那边的医生要做些准备,下个月他会带他的医疗团队来国内,和私家医院的医生一起给爷爷联合治疗。”
许乐程“啊”了声,看向傅斯言。
傅斯言看着他,带着淡淡倦意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正色,像是打算在许乐程说“不必”时立刻说服他。
但许乐程停了一瞬,轻声说了声“谢谢”。
傅斯言明显放松了些,倒是淡淡地笑了笑:“我爷爷也很关心你爷爷的健康状况,为了他老人家,我也应该做这些。”
也是,事关继承权,傅斯言自然会尽心。
但许乐程还是又认真说了声:“谢谢你。”
电梯到达1楼,门打开,许乐程跟着上了转院的私家医院的救护车,却没曾想傅斯言也跟着上了车。
车厢里空间不小,但放了张病床,医生和一名护士也在其中,许乐程和傅斯言只能并排坐在车尾的小长椅上,位置狭小,以至于他们的腿侧不得不紧贴着,肩膀也靠在了一起。
虽然并不抗拒和傅斯言靠近到这种距离,但许乐程还是感觉傅斯言和这种狭小逼仄的环境很有些格格不入。
爷爷转院,他自然必须跟车。但傅斯言为什么要跟着上救护车?
他的诧异被紧贴着的傅斯言轻易地察觉到了。
“爷爷转院后我会再飞伦敦。”傅斯言说,“预计下周一回来。”
私家医院的救护车隔音很好,车外的嘈杂声悉数被屏蔽,而车内即使是小小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许乐程低了些声,但压不住惊讶:“你昨天去伦敦,今天飞回来,就为了转院这件事?”
“爷爷转院是对你最重要的事。这种时候我不在,这婚结得有什么意义?”
傅斯言说着,也若无其事地向并没有看向他们这方、但明显必然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医生和护士看了眼。
因为傅斯言特意飞回来给爷爷转院而自然生出的感动,被傅斯言这若有似无的暗示抵消了。
也是,傅爷爷看重的事情,傅斯言自然会做足姿态。
许乐程垂了眸子:“好,谢谢你。”
“你今天说了好几个谢谢……”
傅斯言的话说到一半,车子忽然一个急刹。即使隔音良好,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也冲进了车厢中。
还好爷爷被很好地保护固定在病床上,医生和护士快速检查后道:“没事。”
许乐程舒了口气,才发觉自己在这急刹的惯性里往前冲时被傅斯言及时抬手揽住腰拉住了,却又在随着惯性向后倒时,整个人倒进了靠着后车门的傅斯言的怀里。
傅斯言的手仍然环着他的腰,两个人背靠着背,傅斯言的呼吸落在他耳侧,绵延出潮湿的酥痒。
许乐程忙要坐正,车子却又再次急刹。
刚刚直起背,许乐程的头顶径直撞上了傅斯言的右脸。
车子平稳下来,许乐程猛然发现傅斯言右唇角处蔓出了一抹血色。
那一抹血色很快聚成血滴,流过傅斯言的下颚,向脖颈滑落,将要沾染到衬衫上了。
许乐程忙向护士道:“有没有止血的东西?”
“撞伤了?”护士向傅斯言看了眼,递给许乐程一片纱布,又低头打开了身边的一个盒子。
在救护车上要处理伤势,工具倒是随手可得。许乐程把纱布给傅斯言让他阻隔往衬衫上滑落的血,又看到护士从盒子里拿出消过毒的医用镊子,夹了一团酒精棉球,向他们这边迈了两步。
傅斯言下意识退了退身子,抗拒的意味分外明显。
去试礼服时,傅斯言说不喜欢人碰他,此刻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倒是证明了当时傅斯言不是在随意搪塞他。
但血持续不断地滴下来,伤口确实是有些严重。
傅斯言待会就要去机场,不及时止血,总有些不妥。
许乐程想了一瞬,抬手接过护士手里的医用镊子,试探地向傅斯言唇边靠了靠。
自从接受了要在人前保持“恩爱夫夫”的形象,傅斯言好像对和他稍微接触的状况并不抗拒。
不然也不会把他压到整面落地的镜子上,刚才两人挤着贴着坐着的时候也没有让他感觉有什么明显的抗拒。
果然,傅斯言这下没有躲开,看着许乐程的样子也很自然。
他下唇确实磕开了一个小口子。但好在是在唇上,虽然会很痛,但不至于留下明显的疤痕。
许乐程松了口气,又说:“你忍着点。”
傅斯言轻轻“嗯”了声。
听着竟然还有些乖。
许乐程稳住随着车子行驶而轻微晃动的手,更靠近傅斯言,一如小时候妈妈给他涂药时一般,向傅斯言唇角的伤口,轻轻吹了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