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可怀。"何元忽然盯着少年腰侧微凸的弧度,鬓角碎发随吐字而轻颤,"你的折扇还在吗?"
少年闻言突然扭成古怪角度,引得一旁铁链在石地上刮出尖啸:"在!张安快掏我怀里!"
张安从少年襟口抽出折扇。
“按第三节竹骨!”“哎哎,别把扇叶对着我们。”
“咔嗒”弹开的震动顺着张安虎口直窜上臂,扇叶处弹开箭矢。
张安拿箭矢替三人解了绳,沈念环视四周,本以为这是一处屋子,没曾想是一山洞,洞口被一扇木门关着。
"你醒来就在这?"
"倒也不全是。"张安突然按住太阳穴,指节发白。"半梦半醒间睁开过眼,船板硌得脊梁生疼,满鼻子都是艾草闷香......"
"就你一人?"
"在船上时舱里横七竖八躺着好些人。可这回睁眼...洞里只剩我一人。"张安挠头憨笑着道:“没过多久木门被打开,然后你们就被扔进来了。”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庄可怀突然盯着他耳后:"你脸上沾着什么?"
张安抬手摸脸时蹭了满手墨绿色膏状物,惊得倒退两步:"卧槽,这什么鬼东西!"
沈念盯着张安面上,沉思片刻道:"艾草膏。"
"艾草?"何元狐疑地凑近。"艾草膏是这样的?"
"先出去。"
张安听闻此话像是松了口气。他朝三人点点头道:“走吧。”
木门上的铁链虚锁着,轻轻一推就被打开。
屋外是清空万里,能看见不远去的石砖上刻着的三个字“山远香”
庄可怀用脚尖拨弄断裂的铁链道:"这是把我们放出来了?"
“我们走吧。”张安不动声色地催促道。
“走?”沈念驻足,发梢扫过面庞,冷眼盯着眼前张安。
“去哪?”何元道。
"回..."张安被两人冷眼钉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他解释道:“回家?”
沈念摇摇头道:“不回。”
听闻此话,男子嘴唇开合像离水的鱼,字句卡在喉头。
"逗你呢。"庄可怀轻笑一声,指尖拂过腰间折扇。
张安紧绷的肩膀微微一松,抬脚朝渡口方向走去。
阳光耀眼,他刚迈出两步便察觉异样——身后却空无一人。他仓促转身,衣袖带起一阵凉风:"不从这边走?"
沈念眼尾微挑道:"我们从后山走吧。"
"可渡口明明......"张安话音悬在半空,三人的衣摆已扫过石阶没入竹林。
山风裹着苔藓与艾草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惊起竹梢寒鸦。
阳光穿过竹叶落在石阶上,蜿蜒的青石板沁着凉意。
张安一脚踩碎落叶,男子一路上喋喋不休:"这地方......"
那三人确实没有等他,他隐去面上阴影。
张安快步跟上前面三人渐远的背影,"总觉瘆得慌。"
石缝里渗出的苔痕漫过鞋面,所见房屋愈发变少。沈念腕间银链撞出泠泠清响,她问:"你一个人都未曾见过?"
张安一个踉跄,墨绿色膏体粘在掌心,他将其再次涂到脸上道:"没有,怎么了?"
"没事。"碎金般的阳光漏过她的睫毛,在青石板上投下细密阴影,沈念道:"当心脚下。"
走到山口,大片艾草桑叶映入眼帘。
“这些人种这么多艾草桑叶干什么?”庄可怀问。
无人回答。
“这有路回去吗?”张安问。
“有没有路你不是知道吗?”何元冷冷地盯着张安。
“什么意思?”张安掌心桑叶汁浸染的绿痕骤然绷紧,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唇角扬起僵硬的弧度:“我怎会知道。”
何元耸了耸肩,并未回话,继续朝前走去。
烈焰晴空,阵阵寒意。
“你们知道了?”张安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但不一会又重归宁静。
“你们怎么知道的?”男子又问。
“你觉得我们很傻吗?”沈念白了他一眼道:“不对,应该是,你们觉得我们很傻吗?”
“水声哗啦作响,庄可怀拨开挡路的桑树枝:"这有山泉?"
"是那水车在转。"何元指了指斜侧放的物件,声音有些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