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只听见对方温柔吐出一句,与此同时锋利尖锐的小刀刺破皮肉,直直插进自己的腹部。
小刀打造得格外精致,比起武器它更像一件用于点缀的装饰物,和它的主人一样。
他们习武之人积累一定量的实战经验后,可能会产生一种敏锐的对战直觉。尤其是在敌人产生杀意的时候,直接就会警示他们的身体,在意识转化过来前先一步做出反应。
可是,直到冰凉的冷意没入自己身体,他都没有察觉到丁点杀意。
男子受到攻击的一瞬间下意识掌中聚力。不运功尚无法觉察,一运功便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力。
“我在你这里失踪,你难道认为教主会轻易放过你?”他死死盯着余慈,手捂在伤处,能看到有鲜血源源不断从他指缝溢出。
余慈丝毫没有停顿,反而不慌不忙地将小刀重重压下,顺着刺入身体的部位向下硬生生剥开一条血肉外翻的伤口。
“若我得死,”余慈笑得漫不经心,嘴唇如吸饱了血一般艳红,“那就请你下去为我开路。”
他抽出手里的武器,后退几步,拉开一段较为安全的距离。
男子失去支撑力,膝盖不由得一弯,跪伏在地,他瞪大眼还想再说什么,却血液却一路上涌灌进他喉咙。
最后他直挺挺地倒下了,气息全无。
余慈防他诈死等了近一盏茶的时间,几次试探确认他死的不能再死,抽出了他腹部的短刀又在身上几个要害处补了几刀,而后用纱幔将上面血迹擦除,将尸体和沾血的纱幔和桌布塞到床底下。
他将另一半窗推开,血腥味顺着流动的空气散出去。
“宿主,你看这个世界虽然看着快意恩仇很自由自在,但是侠以武犯禁,死人都快成常态,真出了事官府都不敢管。这么危险,你要不要考虑回去?”
这一路系统在余慈耳边喋喋不休,余慈被他磨得厌烦,语气冷硬地呛声:“你与其在这里奋力游说我,为何不问问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他愿不愿意重新接收这具身体。你神通广大,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吧?”
系统呆住,余慈现在的身份在原剧情里也是个着墨不少的反派角色,如果余慈离开,原主自然是需要接下去走剧情的。
可余慈却突然提出了一个它一时没有考虑到的可能性,而且看余慈的态度,显然是知道点什么。
这就让系统有点方了。
余慈耳边终于清净了,他拧开密室的机关,一手提着钥匙串,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匕首矮身进去。
……
薛皙低头沉默地吃东西,少年离开时并没有将食盒一起带走,花雕醉鸡的确如少年口中所言那般,但他吃得没滋没味。
听的轻轻的脚步声,身姿熟悉的人影去而复返,薛皙惊愕中又透出些惊喜。
薛皙正欲开口,却见少年扔来一个钝器,钝器砸在他的额角,带着一股未消的气。
他抬手接住,摸此物型状应当就是钥匙。
少年依旧是冷冰冰的态度,语气生硬道:“外头出来出了点事,等会楼里估计就会乱起来,现在正是你离开的好时机。”
薛皙用手里的钥匙顺利打开禁锢他的锁链,他活动了一下筋骨,顿时一身轻松。
“路上看见的,你拿去防身。”少年偏过头,又伸手递来一柄小巧的匕首。
薛皙没有客套,接下匕首,空闲的另一只手却握住对方的手腕,眼神坚定,透出少年人的一腔孤勇:“你要不要,同我一起走?”
“走?”少年的声音很轻,满是认命般的悲凉,“我哪也去不了,老板在我身上下了毒,若无解药,一个月后便会毒发。”
可是若是能够看到他隐藏在暗影下的脸,必然能看到那张脸上,唇边咧开的笑容夸张至极,尾音微微上扬,似乎对薛皙接下来的反应极为期待。
薛皙默了默,并未松开手,而是继续道:“诀玉楼的老板心狠手辣、异常歹毒,你留在这里,若被他知道你放我走必定讨不到好处。我带你去找解药,我认识些医术精湛的人,一定可以找到解毒的办法,相信我。”
少年似有意动,语气仍是犹疑:“可是此毒难解,你带着我无异于带了个累赘。”
“我从不觉得你是累赘。”薛皙不自然地将头偏过一边,白皙地耳根难以控制地染上绯红。
庆幸的是,在地牢里看不出来。
他声音极轻,“毕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少年垂下眼睫:“少侠言重了。”
两人达成共识,薛皙展开灿然的笑容,眼睛明如镜鉴,照出少年澄澈纯净如一张白纸的模样。
“抱歉,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我叫薛皙,你呢?”
他听见少年温柔缓声,字字清晰。
“我叫,余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