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青州,鸟语花香,人也渐多起来。
万沅在车内愈发不安分,吵着要下去见识真江湖,看到过路的人大多携带着兵器就两眼放光,比夏日的蝉鸣还恼人。李一尘见了只嗤笑一声。
“沅沅,别、别闹了。”齐鹭韫无奈劝阻,他就怕表妹这天真不记仇的傻模样又惹恼了前面那位大侠。
大侠李一尘此刻没心情搭理他俩。一路来都有听到许多江湖人的热烈讨论,大多是些年轻人,没经过二十几年前那场大战最多听父辈说说。当时,李一尘正押着兄妹俩进客栈。
“这魔教怎么又死灰复燃?难道又要乱了?”
由于快到登位之期,秘密不算秘密,邻桌的几个蓝衣剑侠便没什么顾忌的当众说起。
“怕什么?那赵宋江山仅一袭黄袍加身便夺取了天下,乱世出英雄,他有背后势力,我们也是名门正派祖荫深厚,还怕他不成?”一个面容稍长的剑侠道。
“势力啥的咱不懂,不过师父交代了要斩草除根,免得春风吹又生。”
“这是当然!魔教之子,早就该死了!便宜让他活了二十几年。此次下山,我便要亲手斩下那少主头颅,扬名立万!”
“好!师兄好志向!”
“对,师兄,我们都支持你!”
“师兄厉害!”
越听,李一尘越攥紧了茶杯。
天晓得他用了多大克制力才没直接捏碎。
其实对于月寒是魔教少主这件事,在他们确立了关系后,月寒就亲口告诉了自己。这些年他们行走江湖也是为了帮月寒寻找线索解开真相,只是一直没什么结果。
月寒不曾在意过自己官场失败,自己又怎么可能会介意他是魔教少主?这些无知的人既然敢喊打喊杀,到时就最好拿出些真本事,莫要在他手下过不了十招,最后狼狈不堪的跑回去告状。
垂眸凝视茶水,李一尘面色无波,一饮而尽。
来到这青州衡教原址的地界儿,大多数江湖人选择先在十几里外的村庄里住下,毕竟再往前就都是荒山了,更有魔教早早盘踞,谁知道会遇见些什么?还是等日子到了再去观礼剿灭不迟。
但李一尘可等不了那么久。
给那兄妹俩安排好住处后他便换下白衣直接去了山里。不过此次实为查探,他就算再救人心切也明白不可能一下就如愿。
崇山险岭,茂密青山,就像一件毛衣包裹住了山体。没有道路,李一尘走着走着便忽然发现再无处下脚。眼前不是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就是厚得跟铺了数层羊绒毯子似的植被苔藓。幸而眼下是冬日,不然依此状况,怕是一进来那蚊虫走兽就先给了一个下马威。
如此,便又产生一个新问题。
这座山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若衡教之人真在此,他们是如何进出还抓了许多人来的?
李一尘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
他师门有一套剑法剑法或可解此困局。
拔出素衣剑,李一尘挥剑起势,周身渐无风自鸣,袍袖也高高卷起,碎叶随风狂舞又被撕碎分裂,这幽深的丛林内此刻正刮起圈暴风,甚至还有愈来愈大的趋势。原来是以速度造风势,周围一切都可化作强兵利器为己所用。
“呼呼呼、”风势愈大,隐隐有笼住半片森林之兆,李一尘忽然从高处跃下,“轰——”地一声破空声和密密麻麻的细微爆裂之音后,只见眼前已化为一片光秃秃的平地,再无半棵树与植被扎根泥土。
而动物昆虫正到处逃窜,向着四周皆歪倒的第一圈树木之后而去,或者直接钻进土里。
李一尘走上前俯身查看。
刚才他看着这无法下脚的地面就在想这地上过不去,纵使有轻功也无法不留下一点痕迹,莫非路不在地上而在地下?若地下有通道,那么一切就都说通了。
循着剑气打下的痕迹前行数百步,却仍未有可疑之处佐证他的猜想,李一尘举起剑,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再来一次好了。就当那第一次是探探路,测测林中是否有埋伏。
然而等他真的抬起胳膊要砍下去时,不知从何方突然窜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边跑边喊他不要再动了。
李一尘撇撇嘴看眼前的老头。
破破烂烂的,但头发不乱;胡子拉碴的,但眼神明亮步伐稳健,一看便是练家子,许是哪门哪派的长老也未可知。
一瞬间心念电转,那老头已袭至他面前。
“素衣剑!你是想把这儿的人都引来吗?”
李一尘愣住。
这个比他矮上半个头的老家伙,纵使他想了一百种可能性也唯独没想到……
“你要想找月寒,这么蛮干可不行!”
老头掠过他跟自来熟一样开始向前探索,不时匍匐在地似在寻找什么。而李一尘呢?他已被完全震住了。
这老头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月寒的名字?还知道月寒被关在这里?不对!
“前辈!”
李一尘叫住老头,那老头回头看他一眼似是询问,却蓦然发现颈上此刻架了把长剑。顺着剑身望去,李一尘神色凝重,眼下有明显乌青,眼中有淡淡血丝。
“前辈,何不先说说自己的姓名称号?以免晚辈一时不慎误伤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