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桁怕陈生生气,转移话头,严肃道:“前日有个孩童被害,就在青石大街,不知是否与小五有关系。”
谢暄接过话头:“不排除这个可能,顺着这条线往下查,说不定会有小五的踪迹。”
南荀叹了口气,说:“他是范如美的心腹,城门防守他最清楚不过,就算逃出洛西城也并非难事。”
陈生:“是啊,我若是他,自然会赶在缉拿令下达之前逃出城,不可能在城里坐以待毙。”
谢暄:“他不会走。”
“为什么?”南荀和陈生异口同声问道。
谢暄又不说话了,二人又将头转向周桁,周桁抿了抿唇,说:“我想,应该是因为小六。”
小六一直半死不活地跟在小五身边,他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按照寻常人的思路,逃走时应该杀了小六以绝后患,但小五没有那么做。这是为什么呢?
周桁轻轻捏了捏眉心,让他发愁的是,要见小六,就要经过范如美的同意,虽然范如美应该不会再为难他,但是与他打交道,周桁颇有些不自在。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陈生自觉地去楼下要了一间房,南荀也有眼色地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冷清下来,只剩周桁和谢暄。
谢暄脱了外袍,见周桁坐在桌边没动,问道:“你不睡吗?”
周桁脸色颇有些不自然,眼神乱飘,说:“我还不困,你,你先睡吧!”
说着又端起茶杯,往嘴边送去,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发现杯子是空的,在谢暄疑惑的目光里尴尬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个茶杯……”
周桁一口茶含在嘴里,“嗯”了一声,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是我用过的。”
周桁喉结上下滚动,食指摩挲着杯口,心中早已思绪乱飞。时间仿佛凝滞了许久,周桁镇定自若地放下水杯,在谢暄的注视下朝床铺走去,掀开被子,躺好,盖上被子,然后缓缓将被子拉过头顶。
谢暄眼底不自觉地浮上笑意,坐在床边,拉了拉被角,发现周桁将被子拽得死死的,只得和衣躺下,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无端端地又想起那个吻,周桁脸更热了,在被子里蛄蛹着翻了个身,背对着谢暄。
今晚的一切都源于那个吻!都怪谢暄!意识不清亲他做什么!
周桁心中简直要被自己恼死了,不就是用了一个杯子吗,为什么这都能让他心跳如鼓,脸颊燥热?
早春的夜依旧冷得彻骨。冷静下来后,周桁想起这房间唯一的被子被自己抓得死死的,担心谢暄生病,就着背对着谢暄的姿势将被子往旁边人身上扯了扯。
谢暄看着周桁的背,好一会儿,说:“你还有心事。“
“没有。“周桁的声音蒙在被子里,闷闷的。
“你可以跟我说。“谢暄的语气是周桁从未听过的温柔,带着哄。
周桁犹豫一会儿,扯下被子,说:“今日在陵墓,小五叫我周小公子。”
谢暄反应过来,安慰道:“也许只是巧合呢?”
周桁翻身坐起来:“可是,出了云州城,从没人叫我周小公子。”
谢暄沉默了。
“我也希望这件事跟裴云起没关系。可是接连着一桩桩一件件,我怎能不怀疑。先是摄魂术,又是炼尸术,线索都指向他。”周桁双手将脸捂住,思绪乱作一团。
谢暄也坐起来,冷静分析道:“如果他是你兄长派来的,他会将你交给范如美吗?”
“不会的。这么多年了,整个云州城都知道他不会害我。”周桁敛下眸子,似乎很是肯定。
“罢了,”周桁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下去,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我担心又有什么用呢?先睡吧。”
一夜到天明,周桁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阿桁!阿桁!谢暄!出事了!快开门!”南荀一个劲儿地敲门,边敲边喊。
“怎么了?”周桁猛一开门南荀差点摔倒。
“又死人了!”
青石大街的一条无名小巷,此时已经聚满了人,一个人形怪物倒在地上,满面涨得青紫,青筋爆破皮肤,血肉模糊。前排的人一个个掩口捂鼻,后排看不见的踮起脚往前凑,看见什么之后瞬间捂着嘴要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