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陈舟,听到现在的卢栀和逍遥客都被震住了。
他们起先还真把康苏儿当成了只会看皮囊的草包花痴,哪里想到其实人家的眼睛很毒,这种程度的洞察力,估计也就大理寺的人可以与之比肩,让人忍不住咋舌。
“康娘子好眼力,不知你想要什么?”
一道女声从屋内响起,院里的三个人都回头望去,是玉环倚在门边,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可是看着比之前好许多,也能下地走动了。
一阵风吹过,庭间树上的栀子花抖了又抖,有几片花瓣经受不住而掉落下来,正好落在走向他们的玉环身上。
洁白的花瓣在月白的裙子上跃动,最终安静地躺在泥土上。
他们静静看着在盛放的栀子花间缓步而来的杨玉环,天地间好似都安静了,纯洁无暇的花朵都只是女郎的陪衬,而失去血色的玉环也难得带了一些脆弱,惹人怜惜。
这是她从未被人见过的一面,只怕除了上一世被迫与李琩分离出家那回,就只有在万军阵前悲戚赴死的时候了。
她的头上还来不及佩戴饰品,只缠着素色的额带,而这样也就足够了。
别说没见过玉环的康苏儿看得一呆,就是与她朝夕相处的卢栀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还是逍遥客的定力最好,能和玉环点头致意。
“你是谁?”康苏儿看着玉环走来,忍不住站了起来,迎上去两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康娘子来这里,是想讨要什么?二郎现在又在何处?”玉环轻声询问,因为刚起床,嗓子还有些沙哑。
康苏儿又盯着玉环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卢栀都忍不住要打断她,这才说:“都可以,我只不过想看他吃瘪,倒也不是真想要什么,陈二现在……你是他的夫人吗?难得看上一个俏郎君诶。”
还不等玉环开口,卢栀插到二人中间,脸上带有愠怒的红晕,恶狠狠地冲康苏儿说:“你别乱说,玉娘和二郎才不是夫妻,你这什么眼神,可恶!”
因为从小被教导要待人有礼,即使卢栀在外漂泊过一两年,骂人的水平也就到这里了,词穷的样子让逍遥客大笑出声,立马就被当事人瞪了。
康苏儿虽也觉得卢栀可爱有趣,但只把他当成小孩子逗弄,尤其是在见过年长一些的陈舟以后,更是不把他放心上。
“人如其名,美人如玉。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康苏儿,这是我的汉名,突厥名叫唐苏合思。”康苏儿笑起来更加娇媚,哪有之前对卢栀他们的娇蛮样。
玉环知道一点突厥语,虽然奇怪对方只说名字,不说姓氏,也还是微笑着应承下来:“唐苏合思,突厥的珍宝,我姓杨,行九,他们都叫我玉娘。”玉环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真名说出来,即使在武惠妃那里已经明牌,但对外还是广陵杨玉娘。
逍遥客是看不下去这两人你来我往地吹捧对方的名字,他关心陈舟的安危,即使知道绝对没有问题,也还是悬心。
康苏儿从自己辫子上取下一颗宝石交给逍遥客,让他去西市波斯邸隔壁的茶馆找人,再与候在那里的人换一颗黑色的毛皮质感的珠子,而她自己则反客为主,拉着玉环往正屋去了,理由冠冕堂皇,说是生病的人不能见风。
就算卢栀再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他决定不喜欢这个康苏儿,可轮不到他拒绝,就听见两个女人聊得亲热,你一个“阿玉”,我一个“苏苏”这样叫着,难得有他插不进的时候。
“苏苏想要什么,这个宅子虽然是我们租赁,可是里面的大部分物什都是二郎和逍遥弄来的,我想如果二郎答应过随你取用,那挑上一两件直接拿走,他也不会说什么。”
突厥的富庶虽然远远比不上大唐,可西域历来多珍宝,千百年间去寻宝探秘的人源源不绝,也曾有许多宝物流入中原,可留下来的却不多,或者没法凑成双,倒是给西域各国蒙上了神秘的面纱。
“那只要是这宅子里的都可以吗?”
卢栀见康苏儿笑得蔫儿坏,立马开口道:“不,只有那些死物摆件才行,不能拿别的做赌注。”
眼见被人戳穿小心思,康苏儿撅嘴,一下子趴在了案上,两只手横在上面,死死扣着木雕的花纹,用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向玉环。
“栀弟说得没错,其余的,恐怕要让苏苏你失望。”玉环笑着拒绝,打断了康苏儿的美人计。
卢栀听罢,笑得露出了牙花子,得意地看向康苏儿。
可还没得意两秒,就听见外面有人在打斗,明显是向着他们这里来。
“苏儿,小心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