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大皇子府的地牢入口灯火通明,照得地牢两侧墙壁上的青苔散发出银白色的诡异的亮光。常年阴暗潮湿的环境,让玄铁门也爬满了斑斑锈迹,浓郁的腐肉混合着霉菌的气息从地牢深处一阵一阵涌出来。
陆绍虞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皮沉重,好似挂了铅块一样。
朦朦胧胧中,只见苏小小呈大字被吊在渗水的岩壁上,头耷拉着垂在一侧。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麻布衣,早被狱卒的九尾鞭击得七零八碎,露出底下伤痕累累的小小身躯。这块岩壁,被无数次喷洒出去的血水和碎肉涂满,长满了暗紫色的蜘蛛网,像一块成精的巨人的血肉,有了自己的上下起伏的呼吸。
陆绍虞想要走上前去,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一层浓雾包裹着,四肢百骇一处都动不了。
“陆司使,哦不,陆绍虞,都告诉你什么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狱卒一边说着,一边极有耐心地清理着九尾鞭倒刺上的碎肉,以保证每一鞭的威力。
苏小小耷拉着头,只装作听不见。
“不用废话,”坐在一边的黄公公下令,“直接上正餐吧。”
“是,”狱卒对着黄公公哈着腰,放下九尾鞭,走到角落里,哼哧哼哧转动起了旁边的一个机关。
咕噜咕噜,轰隆轰隆,伴随着一阵阵齿轮转动的声音,从苏小小背后锁骨处伸出来两根包裹着刀片的木棍,旋转着就从锁骨中间插了进去。
“啊!”苏小小爆发出刺耳地惨叫,在空旷的刑房里回荡。
“小小!”陆绍虞叫出声来,一下子把自己叫醒了。
原来是一场梦。还好,还好是一场梦。
陆绍虞低头看着从自己锁骨下插出来的两把裹满刀片的铁棍,欣慰地笑了。
噗,一盆冰水顺着他的头直接浇到了脚上。
“陆司使啊陆司使,你也太天真了吧。”是大皇子独孤枭的声音,“你以为我要你死?让你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了!”
独孤笑手握着一把匕首,亲自站在陆绍虞的面前,看着这个比他高比他帅比他更得女人爱慕的男人终于暴露了自己的反叛之心,于是被绑着一个大字型,极其狼狈地挂在他地牢的墙上。
他好像已经彻底的赢了,只是,眼前这个男人还不肯认输。
“你聪明一世,想不到到最后糊涂一时,”独孤枭不仅仅要在身体上毁掉他,还要在精神上彻底地让他一败涂地。“孤独皇室的秘密,你以为赤炎国皇室不知道吗?苏小小去了赤炎国,能把这些秘密卖个什么好价钱?还是说她做了一辈子大雍国的情报分析师,她的话,能让多少赤炎国民众相信?”
很好,很好,这说明苏小小真的逃走了。陆绍虞低着头,嘴角在黑暗里轻轻地扬了扬。
“至于她想在赤炎国掀起大雍国的什么波浪,做梦去吧!”独孤枭一脸得意,“她要是能做到,我这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大雍国最大的敌人,”陆绍虞目光平静地看着独孤枭,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神,“从来都不是赤炎国,而是你们自己。”
噗,匕首贴着陆绍虞的脸颊飞过,深深钉在背后的墙壁上。独孤枭怒气上涌,几步冲上来,拔出匕首,架在陆绍虞的脖子上,“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还是不敢将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住手!”独孤背后的地牢刑房门口,传过来一声怒喝。
孤独枭愣了一秒钟,反应过来:“昭阳妹妹,好久不见。”
也只有大雍国当朝皇帝唯一的公主,才敢擅闯到他的地牢来要人。
“把人交给我,要活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独孤昭阳一身血红色的长袍,因为一路奔跑,胸口起伏不定。她眼神坚定地看着独孤枭。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好命,独孤枭心里升腾起怒火,眼神发狠地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就要往陆绍虞身上扎进去。
“炼金术下半卷,我带来了,你要还是不要?!”独孤昭阳冲着独孤枭喊道。
独孤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身。
“我知道你这几年都有秘密搜集金系法师,父皇已经验证了这半卷经书有效,他地下金库里的藏量,你的人也都见过吧!”
“父皇找到这半卷经书之后,招我去看过。他觉得我天资过人,或许可以帮他悟出一言半语。更何况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会外传出去。”独孤昭阳苦笑一声,继续说道,“这是我自己默写出来的版本,除了父皇那里的,这是唯一的副本。如果陆绍虞死了,我现在就把它扔到火里!”向来沉着冷静的大雍朝公主,金系法师独孤昭阳此刻浑身颤抖,紧紧盯着独孤枭手中的匕首,两手攥着卷本,一步一步往独孤枭面前走来。
独孤枭把拿着匕首的手背到身后,伸出另一只手,接过卷本的一端,昭阳公主却不肯松手,示意手下的侍卫赶快去把陆绍虞从刑架上放下来,用担架抬着。
两根铁棍从陆绍虞的锁骨下又缩回去的时候,两股新鲜血流伴着暗沉的血块汨汨地流了出来,陆绍虞痛得直接昏死过去。
就在四人抬着陆绍虞从独孤枭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独孤枭突然抬起手中的匕首,狠狠扎在陆绍虞的两股之间。陆绍虞昏迷已深,任由鲜血染红了下身的囚服和里衣,都没有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