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这是众人的心声。

莫尧臣扶着小烈的手停在皇帝正前方，小烈轻轻说着：“是太皇太后，还有……”他不认识皇帝，但是认识皇帝的衣服，稍有停顿，接着道：“……陛下”。

莫尧臣向皇帝和太皇太后的方向行礼。

皇帝问：“你就是皇祖母所说的神医莫大夫？”

莫尧臣回：“神医不敢当，草民只是略懂医理！”

皇帝原本看到他的年纪这般轻，有些担心，此刻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反而不是很担心了。

皇帝继续道：“朕有一子，疑似中毒，御医诊不出为何毒，麻烦神医帮忙看一下！”

莫尧臣轻轻欠身：“是！”

小烈低着头，将莫尧臣扶到帘子后面。

帘子外面，众人都在焦心地等待。

帘子后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很快莫尧臣便出来了。

弘德夫人快步上前询问：“神医，我儿如何？”

莫尧臣先是对着皇帝的方向行礼，然后才回答。

“皇子殿下确为中毒，毒性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无药可治！草民先开药，只是这药只能暂时缓解殿下的病痛，并非解毒！”

弘德夫人闻得此言，又开始“呜呜”哭泣起来，接着凶狠地看向若凝，正待扑过去，又看到她身边的满嬷嬷，只得作罢。

但是，她看向若凝的目光如同淬了毒，几能化为实质。

皇帝听了，深深叹了一口气：“所中何毒？”

莫尧臣：“汞毒！看殿下的状态，应该是长时间接触毒物，大概有十年之久了！”

此言一出，不止弘德夫人愣住了，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你说我儿中毒有十年了？怎么可能？他以前明明好好的，明明是刚中毒的！”

弘德夫人的声音有些尖锐。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被下毒达十年之久，自己都毫无所觉！

太皇太后不屑地瞥了弘德夫人一眼，转而面向莫尧臣：“请莫大夫详细说一下！”

“是！”

莫尧臣向太皇太后的方向轻轻颔首，继而道：“这种毒是一种慢毒，但是毒性很大。此种毒物首先入侵的是人的血液，进而是人的五脏六腑。”

“刚开始中此毒，任何人都看不出，包括草民也看不出。”

“但是随着中毒的加深，皇子殿下会食欲不振、夜间多梦，继续下去情绪易怒、盗汗，然后会发生不自觉的震颤，从手指、眼睑、舌头开始逐渐延伸至四肢、乃至全身。”

弘德夫人听到这些话，脸色已经开始微微变了。仔细想来，小六的身体状况与这些症状基本符合。

“这个时候如果有经验的大夫看到病患，是可以发现的。当然，这个时候，虽然麻烦一些，毒还是可以祛除的。”

“中毒如果继续加深，会出现牙齿松动、出血，甚至脱落，偶尔会五脏出血。而精神方面，则是情绪变化极大，比如可以从极其愤怒，瞬间转变为极其难过。此时也是最容易被诊出来的，不过已经太晚了。而殿下之前的吐血正是内脏出血的表象！”

听到这里，弘德夫人面上已经毫无血色。

然而莫尧臣的话并没有说完。

“草民观皇子殿下脉象，他今年应该有十一二岁了，皇子殿下应是自小接触此毒，除了以上我说的症状外，这种毒在孩子身上还会导致其他的问题。如果草民没预料错，皇子殿下应该比同龄人要矮小一些，而且目光呆滞，反应很慢，学东西也特别慢，胆子也小，这些都是因为毒影响了他的心智。”

随着莫尧臣的话落，整个华清殿后阁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自今上登基以来，后宫虽然偶有小争斗，但是大体上还是和谐的，之前出现的苏长使事件已经让人吃惊，没想到连皇子也遭了殃，而且是十几年前就已经中毒。

弘德夫人已经面如死灰。

而皇后的脸色在灯光下晦暗难明。

太皇太后不死心地问：“莫大夫，这种毒真的不可治吗？”

“殿下从小接触此毒，毒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祛毒只会加速他的死亡。倒不如延缓此毒的发作时间，或许殿下可以多撑几年。”

太皇太后对莫尧臣的医术极为信赖，听闻此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弘德夫人闻言，又低低哭泣起来。

皇帝闭上双眼，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敢问莫大夫，这毒是如何下得？”

众人听到皇帝此问，不禁都支起耳朵来。

“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将毒下到饮食当中，一种是下到日常接触之物中。若是日常接触之物，以枕头和被褥最有可能！”

听闻他的话，皇帝直接吩咐：“郝明远，派人去查！”

郝明远领命而去。

皇帝又对莫尧臣道：“刚刚莫大夫说，可以延缓此毒的发作时间和次数，该如何做，还请莫大夫费心了！”

莫尧臣微微欠身：“草民定会尽力！”

这时，太皇太后却突然出声：“皇帝，你的夫人打错了人，这件事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