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绾急奔上前,扶起伏廷说:“快走。”忙开门引了人出去。
李镜见二人出了屋门,才将银锦放开,回身赶去。银锦哪肯甘休?抖出鞭来,飞打李镜背后,李镜回袖一拂,将鞭打开,忽然手中捏诀指向银锦,大喝一声:“拿下!”
银锦见他袖中微光闪动,以为有甚宝器祭出,心中忌惮,往后跃退。怎知他袖中飞出一只引路的粉蛾,曳着一尾光尘,扑闪闪地冲银锦面门。偏只这一惊一退间,银锦早失时机,被李镜抢出门去了。
银锦连受两诈,心中怎不气极?一鞭将粉蛾打散,飞步追出。
赶至门前,忽见黑影一晃,是卢绾横手打来。银锦沉手运劲一拨,怒骂道:“滚开!”卢绾屈肘向前,反将他一格,回嘴道:“偏是不滚了。”银锦恨瞪他一眼,手劲一松,倏地拉出鞭就打。卢绾掂量李镜二人早去得远了,斜身将鞭一让,由得银锦夺出门去。
银锦急追至竹林中,哪还找得到李镜和伏廷踪影?正自急怒,恰见芡实从竹林小径一头走来。
芡实知他来意,竟远远便朝他喊:“你不用追啦!湖君后有安排,由他们去罢。”
银锦急问:“为甚么由他们去?”芡实见他火气冲冲,反柔言解说:“湖君下命纵去的,我也不知其意。你想知道,伤好了亲自问去便是。我刚复命去来,湖君说了,万大的事,也等你和屋里那人的伤好过再说。”
银锦心中愤然,听得进一半,听不进一半,只怒想着:“湖君敕令是一回事,这卢绾反戈相向却是另一回事!”越想越加愤然,抽鞭调身而回,要找卢绾算账去。
行至琼珍馆舍,恰见卢绾迎面而出。银锦立时发难,戟指着他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你因事投诚入府,湖君诚心纳你,你帮理外人是藏着甚么心思?看鞭!”眼看一鞭就要抽将出去,芡实从后追至,连连喝道:“住着,怎么又撒气?你可别动了他。”
银锦按鞭问道:“我怎么不能动他,你还护他了是么?”芡实忙道:“我自然护他。湖君再三嘱咐,要我将你们的伤治养好,有重事委付你们。你要打这人可以,但若因你一打,他的伤好得不全,湖君的事委办不成,你说怎么办?”
银锦听知芡实此言句句在理,偏是心头一道气下不来,又无计奈何,只得将鞭催收袖中,气冲冲大步走回屋去。
卢绾不料芡实出言回护,心中颇有些感激,只低声道:“多谢你了。”
芡实却不领谢,扭头看着他道:“银锦说得不错,你这人好生奇怪,既要湖君替你救人,却又不忠心诚意从他。这是甚么道理?”
卢绾似笑非笑地说:“道理就是我跟你们不一样。东唐君答应助我救人,我便尽心替他夺宝,这是我跟他谈好的价码。我诚心对事则可,未必要忠心对人。”芡实摇头说:“就是对事,你也不见得就掬诚相示了。”卢绾哈哈一笑,说道:“东唐君也不见得就剖心待我,你说是不是?”
芡实为人剔透,深知家主心意难测,遭此一问竟是无言可驳。卢绾也不愿多费唇舌,将手一执,敬谢道:“多承照料,告辞了。”转身就往外走。
芡实上前叫住:“站下。你不留在这里,你去哪呀?”卢绾回过头来,没好气地说:“你看屋里那人甚么脾气,我能留在这里么?”芡实道:“你现在又不能出府,这一走,你是睡水榭呢,还是睡游廊呢?”
卢绾道:“我也不为难你,我自己找个安妥地方待着。”又往屋里一指说:“横竖就不跟他在一处是了。”
芡实见二人互若水火,心里怨想:“你们一个是湖君疼惜的,一个是湖君下令要照看的,我都不能撂着不管,你们不乐意赌气便走,固然好了,我一个人哪又能分顾两头呢?”只好当卢绾面卖个委屈,好言劝道:“你要真心不想为难我,便都听我安排。我在馆内另行给你安置个地方,总不叫你们在一处就是了,好也不好?”
卢绾知他难处,又想自己一个外人,多添烦事不免遭人抱怨,只好妥协点头道:“那便有劳你罢。”
芡实见他愿了,忙叫了两童子来,分付领了卢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