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锦见卢绾不答,更生不快,冷笑道:“我数三下,你不说,我剖他一副肚肠出来!一、二……”刚然要数三字,卢绾已知他言不儿戏,倏然便答:“他是灵修山的人。”
银锦皱眉又问:“灵修山的人,来东唐君湖府做甚么?说!”
卢绾四方平整的性子,此时也给他磨出棱角来,大怒道:“是东唐君借我之名,让蒲萁上山送信,诓他下来的。你家主料事如神,算无遗策,他既行此一着,必有谋求。我怎么知道他诓人来做甚么?你要知道,你自己问东唐君去啊!”
银锦听他一连串急话,撒气也似,便奇怪地瞪着他说:“我问你话,你好好答便是。置甚么气?”卢绾气得冷笑:“你好问,我便好答。你刚才有好好问么?”银锦理直气壮地反问:“我怎么没好好地问了?”
卢绾登时无言以对。他见银锦不但刻薄,还无理,心中愤然想道:“罢了!这人不明义理,我何必跟他斗口?”转念之间,又恐银锦生性狠横,不知会怎么处置伏廷,正自焦急。
果不其然,银锦见卢绾不驳他话,便自以为得了理,便捉住捆仙索往回一扯。
那宝索一头捆着伏廷,另一头被他拿在手中,他便以索抵鞭,指着伏廷说:“你擅闯湖府,进我馆门,我本立卸你八块也使得。今儿就先罚了鞭,捆你三日,待湖君敛阵出关,我问明事况再处置你!”说罢,绳鞭就刷刷刷连气抽在伏廷身上。这一下赶一下,直把伏廷抽得蜷在地上,滚身叫痛不住。
这边卢绾尚未出手,那边便一股尖风,直揘银锦项背!
银锦察知有袭,急忙侧首挪身一避,怒喝声:“甚么人!”还未看清来者,又见剑锋一扁,迎面削来!银锦手抡宝绳,仰首再躲,他转眼间瞥见李镜,心里一惊,待要还招,捆仙索忽然一绷,竟被卢绾一手钩住。原来卢绾在旁侍机许久,早要趁势救下伏廷来了。
银锦两边遭袭,心中气急,想探手取银水剑,又不愿松索放人叫卢绾得着,心中怒想:“你二人想逼我撤手,我偏不叫你们如意!”手腕急翻,便灌足劲力将捆仙绳一荡!
那索条登时绷得犹如金簧,震出喤的一声响。卢绾腕臂被震剧痛,五指立松,惊得踉跄后跌。李镜见了,急身上前,左手从后把卢绾一扶,右手同时振剑一送,直搠银锦胸前。银锦见剑刺来,换左手把住索绳,右手探袖掣出银鞭,挥打而出。
二人剑鞭一缠斗上,但见气纵风横,宝光迸溢。任银锦长鞭舞得如骤雨卷风,李镜银剑挡拦得滴水不漏。过得数十合,各不得利,银锦急怒之下,越发冒进,李镜瞧着,便故意剑路走滞,让其以为有隙可乘,银锦果然捕着机会,鞭身陡然长出三分,直扑向去李镜面门。
李镜拉剑一挡,左手一勾,竟将他鞭尾擒住,法气循着鞭身一送,大喝一声:“松手!”
银锦执鞭登时如执烙铁,痛不可当。偏他性子骄傲好强,竟抵死不肯抛鞭,反飞一脚踢去李镜身前,要逼李镜脱手。李镜只斜身一躲,还出尽力拽住鞭尾不放,叫问:“你松不松手?”
银锦怒道:“偏不!”右手将鞭兜住,猛力回夺。
哪料这一夺之下,李镜顺势就一送。银锦存身不稳,身体已往后撞跌。李镜趁势急逼上前,一手箍他颈脖,用力一顶,便将银锦压制在石墙上。李镜不喜他性情行事,厉声喝问:“你区区池中物,谁给你的胆魄这样张狂?”
银锦受过李镜玄水珠喂饲的,虽长成了大半修为,但仍是半龙半鲤的身骨。此时撞上正神正主,本该心底生怯,偏因他生性寡刻,又被纵养得十分骄横,竟不知就势屈从,还自叫道:“我张不张狂,干你何事?又不要趁你的意!”将脸一别,欲要强挣出来。
李镜见他不识好歹,有心教训他,便将右手空出,反扣银锦肩膀,左腕上拧,紧挟住银锦下颌。他这挟项拿肩,两手瞬发,既快且准。银锦只觉颈脖、腰脊倏然一绷,被压制得俱不能动,几番挣展不开,怒喘吁吁,狞目龇牙瞪着李镜叫声:“放开我!”
李镜朝伏廷一望,令道:“你先放他,我就放你。”
银锦心知难敌,又不肯服软,便说:“你不放我,我收不下法器,便放不了他。”
李镜见他假意不从,冷笑道:“那我不管,你自己想想法子罢!”五指扣在银锦项上,越发使力,银锦颈脉和后脊倏然大痛,情知此话不是儿戏,心中又怒又恨,偏只得两指捏诀,朝伏廷一递,喝道:“收!”
那捆仙索应声松落,倏然收细成银针大小,直射回他扎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