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乔偏过头,看到凌念远走了过来。他的白大褂满是泥水和血迹,神色疲惫却目光坚定。见她醒了,他立刻俯下身,握住她的手:“别乱动,你失血过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
她眨了眨眼,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昏迷前的场景,割破的手腕、涌出的鲜血,还有魏秋至的脸。她艰难地开口:“魏秋至……他……”
凌念远的手微微一紧,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压下所有波动,平静地说道:“他伤得不轻,但已经脱离危险了。你救了他。”
楚安乔闭了闭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疲惫和放松的情绪涌上来,她的眼角滑下泪水,却没有力气再说一个字。
凌念远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目光复杂。他握紧她的手,余光扫过这间塞满了山体滑坡伤者的病房,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呻吟和呼喊。他的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乱得厉害,却没有丝毫停歇的余地。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楚安乔在病床上躺了三天,身体渐渐恢复了元气,手腕的伤口也开始结痂。可是,这三天里,凌念远除了第一天来看过她,就再没有出现过。
第四天,楚安乔实在躺不住了。她自己换了药,裹好手腕的纱布,走出了病房。她想去找凌念远,却没想到刚出门就听见他的声音。
她站在走廊尽头的门口,看见他正低头替一位老人包扎伤口。他的白大褂上还带着泥点,神情专注,声音一贯的平稳:“伤口别碰水,输完液再观察。”
楚安乔靠着墙,远远地看着,没有进去。凌念远从头到尾没停过手,身边的护士也忙得脚不沾地。她忽然明白了,这几天他为什么没来看她——整个卫生所,早已成了灾后的救助中心,他几乎没有停下的时间。
她没有打扰他,默默转身回了病房。坐在床边时,楚安乔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纱布,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她知道他忙,但也忍不住觉得委屈——三天了,他连一刻都没抽出时间来看她。
楚安乔正低头抚摸着手腕上的纱布,忽然听见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抬起头,便看到魏秋至拖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明显每一步都在消耗着体力。
“你醒了。”他语气压得很低,眼里却藏不住的急切,直接朝她的病床走过来。
楚安乔见他行动艰难,立刻站起身迎上去,扶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乱跑?医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魏秋至低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虚弱:“听说你醒了,总得亲自来看看。”
说着,他顺势靠在了楚安乔的肩上。楚安乔愣了一下,本能地扶住他,让他将大半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魏秋至的气息离得很近,带着淡淡的药味和他独有的气息,楚安乔扶着他的手微微僵了一瞬,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扶着他慢慢走到床边。
等他坐下后,她刚想松手,魏秋至却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受伤的手腕。他的动作不重,却带着一丝笃定的力度,温热的手掌贴在纱布上,触感透过纱布传到她的皮肤上。
楚安乔低头看着他,显然有些不适应:“你干嘛?”
魏秋至没有立刻松手,他抬起头看着她,目光深沉,声音低哑:“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真撑不过去了。”
他的眼神锁住她,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专注。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纱布边缘,像是无意识的动作,却让楚安乔感到说不出的微妙。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轻轻用力握住,抬头的瞬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空气静了几秒,四周仿佛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楚安乔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试图拉回自己的手:“好了,别这样,我……”
话没说完,楚安乔的目光越过魏秋至的肩膀,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是凌念远。
他依旧穿着那件有些皱的白大褂,身上沾着泥点,手里拿着一份病历表,目光静静地落在他们两人身上。没有言语,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却沉得让空气瞬间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