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微微挑起眉:“原则上呢,是不行——”
“求求你了!”钟灵直接塞到他手上,而后掉头就跑,头也不回地喊:“谢谢徐教官!”
“这死孩子。”徐川咬牙切齿地骂着,赶紧把丝巾塞进袖口,朝被喊声吸引过目光的医护人员赔笑,“没啥事,你们忙,你们辛苦了,不用管我们。”
霍峥抬手用光脑扫了一下门口的电子锁,玻璃门发出解锁的滴滴声,随后滑开缩进侧边的凹槽
待两人进入后,玻璃门立刻关闭,合金防护门随之滑开。两人走进病房,见安阳紧紧裹着被子假寐,徐川踢了一脚床腿。
“别装了。”
安阳“腾”的一下坐起来,哀嚎道:“徐教官,我后背还打着绷带呢——”
霍峥转身瞪了徐川一眼,这才面向安阳:“医生说你的伤不会留下后遗症,不过保险起见,还得再观察一周,以防有潜伏的病毒。按照规定,观察期间禁止和外部人员联络,所以你哥哥委托我带来了一封家书。”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条折得细长的信纸,徐川也偷摸把丝巾塞进被子里。
合金防护门再次滑开,头顶脚下喷出数股消毒气雾,消毒完毕,玻璃门才放行。
两人并肩同行,来到探视准备间,徐川一边脱着隔离服,一边打趣:“师哥,我就算了,你怎么也干这种替人私相授受的事?”
“安阳父亲出事这些年来,虽然可以留在家里,但离不了人。”霍峥把脱下的防护服丢进医疗垃圾桶里,“照顾病人已经让他母亲心力交猝,这次的事自然得瞒着,那孩子孝顺,想必也怕这个,他哥哥才让我带信过来安他的心。”
安阳的父亲安驰是二十年前情报部行动处行动一队的成员之一,在一场窃取地方高层政要人员机密的任务中,大脑严重受创,虽然侥幸存活,却成了只有呼吸心跳的活死人。
所幸安驰的妻子是一位高级向导,一直没有放弃唤醒丈夫,如今的安驰虽没有完全清醒,但恢复了简单的活动,只是还无法与人沟通。
“我说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原来是为了这个。”
霍峥拉开衣柜的手顿了顿,拽下外套低头穿上,什么也没说。
深夜,一道瘦削的黑影从一楼后厅的窗户翻出来,勾着身下摸到墙根下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从兜里摸出一块生肉丢到电网上。
电网寂静无声,黑影这才爬上墙头,刚跳到地上,一束亮光打在他脸上。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光柱移开,露出陆之铭背光的脸。
04还来不及解释,就被陆之铭直接抓起来,像对待一只不听话的小狗那么夹着臂间,带着他直接翻过了墙头,落在草地上。
“很聪明嘛,还知道先黑掉防卫系统。”陆之铭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微笑道:“只是半夜有一块带血生肉在家里到处乱窜这事实在太诡异了,我想不发现都难。”
这个姿势太丢脸了。04拼命蹬着腿溜到地上,把脑袋从陆之铭胳膊底下拔出来,在对方抬手瞬间脱口认怂:“我跟你回去!让我自己走!”
大门敞开,灯火通明,言碧行抱着胳膊坐在沙发里,低头捏着眉心。
04并不怕陆之铭,但目睹过言碧行把霍峥锤得连妈都不认识,他对生气状态下的言碧行还是有畏惧的,下意识退后半步。
“过来。”
言碧行抬起手轻拍了拍身旁的沙发,04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言碧行冷哼一声,幽幽道:“我又不是你亲妈,没资格教训你什么,你要走我也不会拦你,但总该知会一声吧?”
“碧行——”陆之铭推着04走到沙发前,“明明担心得跟什么似的,干嘛还说这种话呢。”
言碧行眼尾一横,陆之铭比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手势,转身坐在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04思索再三,深深鞠了一躬,直起身正色道:“言教授,陆教授,我很感激这些日子你们对我的照顾,但白塔中心还没有放弃对我的搜捕,你们没有义务承担藏匿我的风险,我也不能一辈子躲在你们家里。”
陆之铭瞄着妻子的脸色,适时打断:“可是你就这么走了,又打算去哪里呢?”
“我要去找那个同样也在寻找我的人,别误会,我不是要去白塔中心自投罗网。”他一边说着,一边摘下右手手腕上的光脑,向两人展示手腕内侧那道纤微的烙印。
“在污染区时也有一队士兵在追捕我,他们称呼我为‘实验体’,所以我想,他们一定知道我到底是谁。”
叠膝而坐的言碧行双眼微微眯起,随即摊开一只手,优雅地示意他把手腕放在自己掌心,仔细观察过那道青蓝色的刺青,头也不抬地问:“之铭,ECY这个编号,你有头绪吗?”
陆之铭一向是妻子的人形信息库,负责收集记录那些她懒得细究的次要信息,以便在必要时不必花太多心思翻找。思忖片刻,陆之铭回答:“研究院的生物科技部门没有这样编号的实验室和——”他停顿了一下,咽下产品二字,“更没有用非自愿活体做实验的研究。”
04本就没有抱太大希冀,抽回手腕坐下来,摘下光脑让他有种光裸的不适感,他的左手搭在扶手上,虚握住右手腕骨,语气淡然得仿佛已经掌控一切。
“既然他们在找我,只要我主动现身,他们就一定会送上门来。”
明明纤细得不堪一折,却已经确定对方才是任由宰杀的猎物。
陆之铭的目光在妻子和少年身上逡巡,第一次发现他们竟然这么像,连那点隐隐的不对付,也仿佛是由同样理所应当的倨傲所致。
“在你准备赴鸿门宴之前,有件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言碧行忽然转向04,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微微挑起眉。
“我找到了你之前说的地方。”